|
《焦点访谈》2006年7月4日完成台本
——舍近求远救护车
演播室主持人 方静：
你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焦点访谈》。
每当有人遇到车祸，情况危机的时候，伤者或者周围的人会马上想到拨打120急救电话。 按照一般人的经验，接下去应该是救护车疾驰而至，病人被迅速送到就近的医院抢救。然而，不久前发生在北京顺义区的一起救护行动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个求救电话招来了两辆120救护车，车祸受伤的伤员被其中的一辆舍近求远的救护车，送到了一家治疗癫痫病的医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肖津 记者：
这里是北京市顺义区仓上村的一个路口。6月19日晚上，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当时，一辆从南面开过来的摩托车把一个74岁的老人撞倒在地。现在，在现场我们还可以看到当时发生事故时造成的一些痕迹。
这道划痕就是摩托车倒在地上在地面划出来的。当时，老人就被撞倒在这个位置。据肇事司机介绍，当时老人被撞倒后意识还比较清醒，他把老人扶起来，扶到路边坐下，然后拨打120。
解说：
在顺义区120急救中心，电脑可以显示出19日晚上的这次接听记录。
急救中心人员：
北务乡哪个路口你再说一遍。
肇事司机：
仓上路口。
急救中心人员：
仓上路口。好，给你们派车了。
解说：
大约几十分钟后，一辆救护车来到了事发地点。
王世才 伤者家属：
就把老人抬上车，我就跟120上车了，就走了嘛。
解说：
伤者家属跟着急救车走了，肇事司机和其他人留在当地配合交警处理事故。但令人们史料不及的是没过5分钟，又一辆120急救车风驰电掣地赶来了。
张志有 北京市顺义区仓上村村民：
过了一会又来一辆。来一辆开到那侧，南侧。
记者：
还是问这个伤员吗？
张志有：
还是问这个伤员。说拉走了，拉走了，他又跑了。
解说：
原来，这第二辆车才是顺义区120急救中心派出的车。
王淑明 北京市顺义区医院副院长 北京市顺义区120急救分中心负责人：
回来是空着车回来的，其它的车给拉走了。
记者：
那这个事情，其实平时不太容易会出现这种事吧？很奇怪把？
王淑明：
平时很少出现。
解说：
接不到伤者，120急救中心派出的救护车只好无功而返。而另一辆救护车则把王远录老人拉到了一家合资的中奥癫痫脑病医院，这让随后赶来的肇事司机感到奇怪。
肇事司机：
不对症，我觉得它不对症。您知道吗？它没有资格治疗这个外伤。什么车祸引起的伤，因为它是治癫痫病的。
解说：
此后发生的事情令当事双方都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
王世才：
拍片子耽误时间太长，后来疼得我父亲就大叫。
解说：
一个小时后，王远录老人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了，他的家属提出转院的要求。可是当他们提出想继续使用那辆救护车时，却遭到了拒绝。
记者：
为什么？
王世才：
末了他说句啥，他说让我们自个上马路上打车，你要转院。
解说：
伤者家属和中奥脑病医院的工作人员争吵起来。最后，医院终于同意他们继续乘坐救护车转院。据事故当事人介绍，出院时中奥脑病医院结算单上列明的收费项目共计1200多元，内容包括躯体平扫、乙肝、丙肝检查、艾滋病常规检查以及梅毒、血清检查等等。而王远录老人头上的伤口却还没顾得上包扎。晚上10点45分，王远录老人被送到顺义区医院。18分钟后，医生通知王世才他的父亲已经无法挽救了。
肇事司机：
到区医院就下了“病危病人通知单”，好像说这个人耽误时间长了。
记者：
那个时候对于患者来说，可能是时间就是生命。
王淑明：
对，对，时间就是生命。
解说：
父亲的撒手而去让王世才一家沉浸在悲痛之中。采访中，伤者家属和肇事司机都反复提到一个令他们不理解的现象，那就是率先赶到的救护车为什么不把王远录老人送到附近的几个大医院，而是送到了20多公里以外一个并不出名的癫痫脑病专科医院。
为了了解到真实情况，记者从事故发生地仓上村出发，进行了实地考察。
记者：
从事故现场出来我们保持65迈的车速，大约行驶了9分钟就到了北京市潮白河骨伤科医院，这是一家二级甲等医院。我算了一下距离，大约应该是在7公里左右，救护车的速度应该比我们更快。但是19日的晚上，救护车并没有在这家医院停留，而是继续朝前开。
解说：
沿着19日晚上救护车行驶的路线，17分钟后，我们的车就到了位于顺义中心区的顺义医院。
解说：
这是顺义区最大一所综合性医院，也是顺义区120急救中心的所在地，这个地点距离事故发生现场大约有18公里。
解说：
可是，120救护车在家医院门口还是没有停留，它又驶出城区，最终将受伤的王远录老人送到了位于顺义区南法信镇的中奥脑病医院。这里距事故发生地是21公里。
记者：
其实19日的晚上120急救车还有另一条线路可以选择。从事故发生现场出来一直往北就可以到顺义区的第二医院，这也是一家大型综合性医院。它距离仓上村的距离只不过有七、八公里。
陈雪清 北京市顺义区卫生局医政科科长：
因为在急救这个原则里边应该还是什么呀？根据病人的病情就近转送，有这么一个原则。
解说：
可是19日晚上，运送伤者的120的救护车并没有遵守就近转送的原则。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将患者送到中奥脑病医院呢？
记者：
在中奥脑病医院的院子里，我们看到这有一辆救护车。它的车牌号是“京FJ1491”下面还有一个小牌子写着“救护3024”，这应该说是这辆急救车的编号。
解说：
虽然和普通的120救护车一模一样。但顺义区120急救中心告诉记者，他们的车队里并没有这个牌号的车辆，同时顺义区也没有在中奥癫痫脑病医院设立过120急救站。这辆编号为“3024”的救护车到底从何而来？它又是如何获得120急救信息的呢？
贡燕平 北京市中奥癫痫脑病医院院长助理：
这个急救车呢，我得给你说呢，这个急救车是北京市急救中心配合我们医院发展借我们的。它借我们的初衷就是接送我们医院的一些病人。
解说：
中奥脑病医院找出了“3024”号救护车的保险单，显示这辆车的所有权确实属于北京市120急救中心，而目前的使用权在中奥脑病医院。但是，据北京市120急救中心介绍，他们把车交给中奥脑病医院之前曾经和该院有个协议。
黄颖 北京市急救中心宣传科科长：
我们只是借给它这辆车，但是它不从事院前急救工作，所以它接收不到我们的信息。
记者：
从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黄颖：
对。
记者：
那现在关于它为什么能接到120的信息，现在有没有一些调查的结果呢？
黄颖：
还没有。而且我们调查了，他们昨天已经讲了不是我们120给他们的信息。
记者：
老人被撞伤的这个消息你们是怎么得知呢？
贡燕平：
这个消息呢，现在为什么无可奉告？现在我正在进行了解，还没了解完。了解完，我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记者：
那我能找到这个司机吗？
贡燕平：
我现在要是找着他，我就能够了解到这个消息来源了。
记者：
现在能找到司机吗？
贡燕平：
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解说：
所有的负责人都说不知道，所有的当事人都无影无踪。但是在“3024”号救护车的驾驶室里，我们看到一个呼叫的电台。这个呼叫的电台和120信息之间是否有些联系呢？为此，记者向北京市120之急救中心进行了咨询。
记者：
我是想了解一下，司机是怎么样在这个车上接收到信息然后出车的？
北京市急救中心工作人员：
现在我们这个主要是救护车是两套通讯设备：一套是GPS卫星定位，还有一套是800兆数字集群电台。
记者：
那如果用电台呼叫的话，是不是每辆车都能听到？
北京市急救中心工作人员：
如果是在一个频率上的话，应该都能听到。
解说：
据介绍，现在北京市内六区的120急救车都采用两套系统进行联络。首先是GPS卫星定位系统，作为主要手段，它可以向指定的救护车进行点对点信息传送；另一套是传统的车载电台，作为备用手段，可以向同一频段的车辆群发信息。但是在一些远郊区县，120无法实现卫星定位，车载电台仍然是主要的联络方式。记者随即拨通了顺义区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电话采访）
记者：
我想知道你们叫救护车的时候，他们出车的部门是用电台呼叫那些车？还是给司机打手机？
顺义区120急救中心工作人员：
打那个车载电台。
记者：
那打车载电台的时候，是不是每辆救护车都能收到？
顺义区120急救中心工作人员：
对。
记者：
然后谁去的话，就回话就可以了，是吗？
顺义区120急救中心工作人员：
对。
解说：
“3024”号救护车原本就是120系统内的车辆，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司机将电台的频率调到与顺义区120所使用的同一频率上，就可以使用120的派车信息。据当地群众反映，今年以来，北京中奥脑病医院的这辆救护车已多次和120急救中心争抢患者。顺义区南彩村今年四月也发生了一起车祸，伤者家属向我们讲述了她的遭遇。
记者：
就是说你们打的中奥医院的电话，还是打的120？
车祸伤者家属：
他打的是120。
记者：
上车之后，您问他打算去哪家医院了吗？
车祸伤者家属：
我问他你们去的是哪家医院？我说为什么不去我们那个区医院？他说我们去的是中奥脑瘫。下车反正我是挺着急的，我就给我家属打电话。我说这里是治脑瘫的，为什么给带这儿来？我家属说就先看着吧。为救病人嘛，对不对？就先看着吧。就这样先看着了。
解说：
这么多的患者都信任“3024”号救护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3024”号救护车上鲜明的“120”字样。北京市《救护车管理办法》里规定，救护车严禁挪作他用，严格杜绝承包给任何单位及个人。
记者：
比如说这个医院把急救车借给它了，但是你又觉得它不能够参与急救的工作，那它的车的标识，还有什么有要求吗？
黄颖：
这个就是医院里的事情了。这之间肯定是都应该谈好的。
记者：
就是说借出去的救护车，它的这种职责的这种监管是由你们的协议来控制它，还是……
黄颖：
应该是按照协议来控制它。
解说：
可是，一纸协议并没能控制住中奥脑病医院利用“3024”号救护车来争抢患者。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恐怕他们也很难区分哪辆车是120急救中心派来的，哪辆车是私下里跑来的。在他们眼中，120救护车都应该是救命的车。
演播室主持人 方静：
目前，北京市120急救中心已经紧急将“3024”号救护收回。中奥脑病医院急诊科被停业整顿，伤者家属获得了医院的赔偿。
在人们心目中，120救护车不仅有特殊的红十字标志，有交通优先权，它更凝聚着百姓的信任和对生命的期望。也正是看中了这其中蕴藏的价值，有些单位才想利用这种信任为自己谋利。我们希望这次事件能够促进120救护车的管理，使120救护车真正给患者和患者更快、更直接的送去生的希望。
好，感谢您收看这一期的《焦点访谈》。并欢迎您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新闻线索，再见。 | 
精彩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