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活
张弛、狗子、宝琦、徐惟聆等等是核心。而杂牌军就是像冯唐这样的。
我是个女的,可嗜好喝酒。玛格丽特·杜拉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喝酒,使得酒醉的姿势都那么形而上学。好几次喝到到医院去洗胃甚至发病危通知书的地步,这样也坚持喝。 宿醉之后身体一定是痛苦的,可是杜拉斯就轻飘飘地说:饮酒让寂寞发出声响。看看,文人是多么擅长虚饰生活啊,这么一来再洗几次胃也权当是为了爱与美的奉献。
发生在我身上的醉酒次数数不胜数了,好在我没有暴力倾向,所以如今想来也就是平平淡淡的一些酒事,却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醉得最深的一次是在杭州。我们专门跑到绍兴的咸亨酒店去喝酒,喝了许多黄酒,我一个人大概喝了一斤多。据说我在醉酒之后憨态可掬,说了很多好玩的疯话。后来他们把我扛上车,送回杭州。第二天,我真的不知是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西湖风景对一个酒精中毒的人有很好的醒酒作用,吐故纳新,养颜排毒。我记得在花树之下,我的好友小红和我的长谈。她现在已经故去了,每每想起在酒后陪伴着我的那些人(非亲人不可),都让我产生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的感觉。
我有个酒圈子,不过这半年来我几乎脱离组织了。艾丹是最合格酒友(但绝不是最合格男友)。艾丹的身边团结着一群酒友,坚决地大力度地舍生忘死地灌酒。酒核心就那么几个,时有陌生人加入,如上好白酒勾兑出一庞大杂牌,我基本算是这个酒圈子的正规军了,虽然我不那么核心。不核心的意思是说赶上了就喝,而核心们是天天在喝。张弛、狗子、宝琦、徐惟聆等等是核心。而杂牌军就是像冯唐这样的。冯唐刚回国的时候,被石涛带来,还是一个小白脸的出场效果,很是腼腆。狠心的丹丹是不管这个的,愣灌。冯唐不知深浅地应招结果是大醉,酒精中毒,送到协和去洗胃,由他那些大学同学亲自执行。这个对冯唐大概也算是刻骨铭心的酒醉吧。如果试图使之变成个人里程碑的话,那就还要掺杂上一些事件,比如失恋,比如处女作出版,比如邂逅初恋,这样的宿醉大概算得功德圆满。
前天,还是大前天,从云南印象出来,拐进旁边的食堂,丹丹果然在。之前喝了点啤酒,然后就灌黑方,坐下没多久,一瓶黑方就空了。那是因为我有半年多没沾酒了。毕竟年纪大了,沾酒就醉。然后mix又开了瓶芝华士(我觉得不好喝)。在强劲的hip-hop节奏中完全找不到北了,只觉着眼前黑影幢幢,妖气蒸腾。回家就吐了。醉得很垃圾,醉得很愉快,不过醒酒倒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昨天吃完饭,捏完脚,准备去唱歌。电春日迟迟,没说一句就断了。然后打过来却是张弛的电话。一听张弛那老没溜的语气,我就知道他高了。高得还算恰好,还知道满大街地找美女。然后狗子也冒出来了,也是一副不着四六的样子。我对狗子说:成天就见你赴局了,下次玩的时候带上我。狗子连声道:不玩,不玩,我早都不玩了。现在玩不动了。我说,这就对了,也该到玩不动的年纪了。
这说明我觉悟得早,早都玩不动了,酒也算基本戒了。据张弛称,老哥几个酒量好像也大不如前了。其实,舍生忘死地喝酒绝对是一种精神,是一个老玩世不恭者对抗无聊现实的自我嘲讽,那也是很痛快的。比起在钱柜里济济一堂排队唱歌的人有追求多了。当我把会唱的歌都唱了一遍,真觉得百欢不如一醉,与其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不如当年拼却醉颜红。看来,酒友是绝不能轻易挥刀两断的,尤其赶上像丹丹这样的最合格酒友,在一个诸如大食堂的地点,那就是永远的尹雪艳,和最后的X族,把白先勇先生全部的遗老气质和伤感元素都借用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