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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祥在云水间
他曾考取北京电影学院,因工作单位不放档案而错过录取,后考入武汉大学新闻系,获视觉艺术硕士。1991年开始“老房子”系列拍摄,十余年来拍摄照片数十万张,为民间文化遗产留下大量历史见证——
李玉祥在北京的居所很小。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栏目来拍他时,李玉祥的居所只有8平方米。李玉祥说现在是10平方米,已经进步了。除了床和简易沙发,房间里堆满了书籍和影碟,书柜上摞着几个大旅行箱子,贴满了各式标签,标明了主人的旅人身份。李玉祥说,他把民间村舍当成自己的家,而这里,不过是他的驿站。
李玉祥从小喜爱美术,最大的愿望是做一名画家。“我从事摄影纯属偶然。过去我常去安徽皖南、江浙水乡写生,顺带也拍摄一些图片。1991年,江苏美术出版社的朱成梁老师有了策划出版《老房子》的想法,也物色了一些人,但他看了我拍摄的图片后,说此项工作非我莫属,从那以后我就走上一条寂寞不归之路。”李玉祥去的都是荒僻遥远之地,昔日这些地方大多靠水运发达起来,如今水上文明衰落了,昔日繁华的村镇沉寂闭塞了。翻山越岭,吃不上睡不好是常有的事,他还不止一次在荒郊野岭遇见歹徒,好在最终没有成为他们的“猎物”。
李玉祥说,之所以选择做这件事是出于喜欢,觉得有意义,有一个信念在心里支撑着,否则坚持不下来。“我早就从艺术摄影中走出来了,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东西。我喜欢纪实的照片。我们今天能够从外国传教士、记者和外交官拍摄的照片中看到旧日中国的影像,这些老照片对中国人居住环境、穿着打扮、乡土风俗的记录真实生动,有一种穿越时空的力量,十分感人。这是真正留下来的作品,对我的影响很大。”
“有这样一条规律——愈是现今偏僻遥远之地,愈是有好东西。坐马车、拖拉机,再不行靠双脚步行,当千辛万苦抵达后,当看到的符合预想的或比预想的要好时,那些劳累与辛苦也就抛诸脑后了。当我面对那些历经沧桑岁月凝聚先人智慧建造起来的家园——老房子,眼睛时常是湿润的,祖先们竭尽全力将自己的住房营造得那样讲究,如果我拍不好,我就对不住这些先人。我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我正做着一件具有文化积累意义的工作。”
在岩头镇,一座建于明代的书院水亭祠年久失修,当李玉祥第二次领德国《明星》杂志记者到此,面对的已是一片倒塌的废墟;苍坡村“文房四宝”之一的砚池旁矗立起一溜儿火柴盒式的建筑,倒映在湖里;芙蓉村中的芙蓉书院成了旱冰场;东皋村古松映衬的寨门已被新盖的洋楼遮住;在花坦村一座倒塌的宋代民宅前,李玉祥抓拍到宅主父子俩满怀惆怅的面容……面对这样的场景,很多人都感到困惑,难道文化保护和经济发展永远是悖论?李玉祥却不这样认为,他发现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不一定矛盾,文化遗产也可以为现代生活服务。“我举一个例子,就是茅盾先生的故乡——浙江嘉兴的乌镇,乌镇政府在古城保护上修旧如旧,修缮老房子全部用旧材料,而且家家用抽水马桶,电缆全部走地下,花了不少钱,但他们是有眼光的。乌镇人享受着现代生活的便利,古镇也没有破坏。电视剧《天下粮仓》就是在乌镇拍的。”
李玉祥说,自己的工作不可能直接起到保护作用,但可以让世人慢慢了解传统文化遗产的价值,不去破坏它们。“现在人们的观念已经发生变化,喜欢到民间看些本色的东西。大地山川、自然风光有不变性,但人文环境是变迁的,古村落正在消逝,我想人们会欣赏它们、珍惜它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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