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大学和香港大学医学院联合流感研究中心主任、“禽流感猎人”管轶
禽流感人传人非首次,无须草木皆兵
本报记者 陈宜飚
香港报道
他的焦虑、疲惫与他的光环成正比。
被谓为“禽流感猎人”的管轶是汕头大学和香港大学医学院联合流感研究中心主任、病毒专家。 他少年成才,16岁便考取江西医学院。在过去5年中,管轶成功采集超过10万只鸟的样本,目前世界上20多种H5N1禽流感变异型均从管轶的实验室鉴定出。2005年,他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18名全球医疗英雄之一。
可6月30日,他对记者说:“人类对流感病毒的知识是有限的,很多问题未知”。
就在他接受采访的前一周,世界卫生组织证实,印尼苏门答腊岛一家7口感染H5N1禽流感病毒死亡的事故是人传人案例,而且病毒已经出现某种变异。禽流感再次牵动世界敏感的神经。人类对禽流感的肆虐似乎捉襟见肘。
如果草木皆兵,世界就没有安宁
《21世纪》:不久前印尼禽流感人际传播并引发死亡事件,被认定是有证据的人-人-人传播,此前曾发现人—人传播,人际传播容易引起大规模爆发?
管轶:如果要问印尼的是不是人传人事件,那肯定是。但我告诉你,他们是密切接触,在一个房间里一起睡觉。禽流感的“人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关键你要看它结果,它在这个家庭爆发,传了人以后,有没有迅速在社区播散,这才是重要的。如果只有出现个别及有限的人传人现象,就草木皆兵,那这个世界就没得安宁了。
我们在整个欧亚大陆进行地毯式地搜索,可能经常发现有人类感染禽流感的案件,特别在那些有明显禽流感爆发地区。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课题,甚至是做不完的。它为什么会人传人呢?别的地方有没有人传人?这种人传人跟大陆禽流感有什么直接关系?这些问题目前我们都不知道。
我得承认,人类对流感病毒的知识是很有限的,很多问题仍是末知的,
《21世纪》:我们应该把印尼的这次禽流感人际传播事件认为是偶然性的,还是标志着禽流感疫情进入一个新阶段?
管轶:我没有发现它进入什么新阶段,如果今天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人-人-人传染了,就意味着人类有望解除大流感的威胁。
目前我们只能说观察到这种有限的人际传播现象,但是具体原因尚不清楚。整个过程可能涉及众多因素,如环境因素、病毒及人类遗传因素等等。
《21世纪》:据说印尼病例的病毒已经送至你们这里进行研究,能否介绍一下你们的研究成果?
管轶:我们实验的初步成果已通报给世卫。现阶段有很多东西需要重新试验,进行进一步测试。为什么会在这家亲属中发生人传人现象,仍处于探讨阶段。这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一个非常难的课题。印尼事件中,即使发生了病毒变异,能反映什么问题?我们现在也没答案。
人类可以控制禽流感
《21世纪》:从H5N1病毒频发,直到最近的印尼人际传播禽流感,似乎人类对这种病毒束手无策?
管轶:现在实情是,禽流感是可以控制的,泰国给了我们最好例子。他们采取“村对村”的联防策略,每一个自然村都有自愿工作者每天报告村里有没有死鸡,并进行盘点(因为有很多是散养的),通过这种密闭不间漏的观测,一发现疫情马上就扑灭,到第三个冬天,泰国基本上就没有因禽流感而死亡的事件,现在泰国禽流感已经基本得到控制。
《21世纪》:目前H5N1病毒防治形势如何?
管轶:这个病毒被拖得很难控制。若干年以前,很多搞禽流感研究的科学家认为,H5N1绝对不会传递给人,很安全,但是到了1997年,香港暴发禽流感并有6人死亡之后,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病毒是在不断进化演变中,这些演变又造成疫情及传播方式的改变。不过,从泰国的经验,我们要相信这个病毒是可以控制的。
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21世纪》:目前全球在禽流感疫苗研究方面进展如何?
管轶:大家都在忙着摸象,你摸到鼻子,我摸到脚,王婆卖瓜,讲自己的好,但是真正完全有效的可以防治禽流感的疫苗还没出世。目前许多国家都在研究疫苗,这些疫苗都不同程度地有效,但是到底是哪一种可以防治禽流感在人类大爆发呢?没有一个人可以拍胸脯。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目前的疫苗质量如何,而是病毒仍在不断的变异中。正如人流感疫苗,每年世卫及各国仍要做大量的研究来决定下一个流感季节的疫苗病毒株。
《21世纪》:疫苗研究的难点在什么地方?有世卫的官员声称,目前疫苗的研究速度赶不上病毒变异的速度,是否这是疫苗研究的瓶颈?
管轶:疫苗本身不难研究,难的是研究最有用、最好、最有把握的疫苗。你说难点是什么?是你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这才是问题所在。
疫苗的研究的确是赶不上变异的速度,某种程度上应该讲,会接近,但是要完全赶上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因为只有等大流感出现了,你才知道,这要有个过程及反应时间。在这期间,需要有其他弥补措施。
《21世纪》:目前国际上研究疫苗的主要是商业行为还是国家行为?
管轶:都有。不过做疫苗是要投很多钱的,如果看不到市场,投几千万下去,可能本都收不回来。所以现在一般是政府出一部分钱,由商业机构研发,然后政府订购,做储存。 (责任编辑:赵志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