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灭绝人性的杀手,更是一个惧怕法律严惩的“懦夫”。他在杀人劫财后,一路逃命,一路惊魂,即使成为百万富翁,他也是恐惧相伴,寝食难安……
“公安部A级逃犯,冷血杀手雷强”,“百万富翁级狂魔”,伴随着这个杀人疑犯的落网,一桩沉寂了5年之久、震惊重庆的杀人劫财大案终于水落石出。
最近,笔者在重庆市公安局看守所,独家采访了这位“狂魔
“雪城富豪”的惊恐逃亡
1971年8月一个雷雨天的早上,雷强出生在四川省岳池县临溪乡一个殷实的农民家庭。因为就一个宝贝儿子,长期在外做生意的父母自幼娇惯着他,使他从小就养成了我行我素、横行霸道和无所顾忌的性格——
(以下为口述)
杀人劫财:无比暴戾和凶残
我上学后,根本听不进去老师讲课,成天与一群野孩子疯玩疯闹,经常旷课逃学。16岁那年,初中二年级的我把一个男同学头上的帽子抓下来抛着玩,那同学气急败坏地推搡了我一下,我竟抓住他的头发狠狠一顿拳脚,结果把这个男同学打得鼻青脸肿,口鼻流血,连门牙都掉了几颗。
这下可闯了大祸,我吓坏了,干脆丢下书包,连学也不敢去上了。
最先,我是跟母亲在重庆菜园坝火车站擦皮鞋、卖水果和盒饭;后来,我伙同一帮烂仔干起了帮车老板拉客、倒卖车票、用假币和假珠宝诈骗等勾当,在我21岁那年,我已敛财高达30余万元。
1992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看见姨妈家比我大两岁的小表姐苗秋红长得似山泉一样清秀,如花儿一般俏丽,我竟像着了魔似的。为了把小表姐弄到手,我便耍弄起骗女人的老把戏,单纯可爱的小表姐哪里经得住我火热的爱情“攻势”,不到一个星期,小表姐就倒进了我的怀抱,不到半年,就为我怀孕堕胎两次!
由于近亲不能结婚,加上全部亲戚的反对,小表姐匆匆嫁给了镇上一位司机。他们结婚那天,我气疯了,一边骂着:“敢抢我的女人的家伙死得早!”一边提着从重庆买的火药枪去找那个娶了小表姐的男人拼命。结果,逼得表姐夫离婚“退位”。在全家亲戚一片骂声中,在表姐泪涟涟的哀求中,我拿出4万元钱,在乡下摆了200多桌酒席,租来50多辆高级轿车,放电影,唱堂会,大闹三天,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把小表姐迎娶回家。后来,小表姐为我生了一对女儿,可惜,一个痴呆、一个跛腿。
1999年春节,我没有回家过年,也没有给老婆寄一分钱,与一帮赌棍躲在一家隐蔽的宾馆里,昏天黑地赌了五天五夜,结果22万元现金输掉了,崭新的摩托车输掉了,连手上的三枚戒指、腰里别的手机、传呼机都输掉了。后来,我赌红了眼,把地处火车站门口的、经营得非常火红、价值三四十万的小饭馆经营证也押上狂赌,结果还是输掉了……
当时,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岳池老家,只是把牙齿咬得咯咯响。2000年2月29日凌晨5点,春雨滴答,寒风阵阵,趁老婆孩子正在熟睡,我轻手轻脚地爬起床,把藏在家里的一支火药枪和一支电击棍取出来放在提包里;再从老婆的钱包里取出借来给孩子看病的500元现金,便匆匆打开房门,消失在雨幕中。
来到重庆,找到同在菜园坝火车站打混的同乡陆刚,商议“一夜暴富”的计划,最后把目标锁定在经商老板田书云身上。
2000年3月9日,中午时分,守候在外的我俩发现田妻杨丽接着放学的女儿(9岁)小梦,一路欢声笑语地回来了。等她母女俩进屋后,我们便马上按响门铃。杨丽打开门,见是我们两个熟人,便热情地请我俩进了客厅。
趁杨丽低头在茶几上拿烟递烟之机,我迅速从提包里抽出万伏高压电击棍,猛地向她后脑勺戳去。然后,我俩急忙挨着一间间屋子翻箱倒柜。当搜寻田家女儿小梦的房间时,我们发现了吓得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的小梦,便把她拖出来捆绑。小姑娘吓坏了,楚楚可怜地哀求:“叔叔,千万别杀我!”我们哪管她求情,捆绑结实后,像提只小鸡一样,将她扔进了卫生间。
我们两个忙活了半天,把田家翻得一片狼藉,才搜到2.9万元现金,还有消费卡、购物卡、手机、金佛像、金戒指、金项链、珠宝首饰等。我气急败坏,撕开杨丽被封住的嘴,用火药枪顶着她的头,逼她说出巨款和存折的藏匿地方。
杨丽万万没有料到昔日的“朋友”会变成抢她的强盗,竟然破口大骂我俩。我恼怒极了,又狠狠电击了她一下,把她击昏后封住了嘴。我们想等老板回来,多抢劫一些钱财。我俩一直等到下午6时,我害怕久等会等来麻烦,便决定:杀人灭口,迅速走人!
我俩从厨房里取来菜刀、剔骨刀,我对杨丽连砍了17刀,直到把她的脖颈剁断,鲜血溅满客厅的地毯和雪白的墙壁。死去的杨丽血溅全身,怒睁双目,吓得我腿都软了,手里的菜刀也跌落在地毯上。我呆呆地愣在那里好久,回过神来后惊慌地去看陆刚杀人。
陆刚正在卫生间挥刀残杀口被封住的小梦,那个比我女儿大不多少的孩子很快亡命。
天涯亡命,万分心虚和恐惧
当夜田书云回来就发现了妻子、女儿惨死家中的场景。
第二天下午,渝中公安分局刑警四处追查我和陆刚的下落。他们在重庆市区未发现我俩的踪迹,马上就赶到了我们的老家——四川岳池县追捕。
我俩原打算乘3月12日晚上的火车赶往广州。12日上午,我们两人来到陆刚家所在的高兴镇,在路过一家卡拉0K厅时,我们见这里的小姐漂亮,不禁淫心大发。完事后,陆刚准备回家。然而,他刚跨出卡拉OK厅大门,就碰上神速而至的刑警。
听到这家伙在门外狂叫,我纵身跃出后窗,跌落在后面小街上,爬起来就撒腿狂奔逃命。只听得后面的警察吼叫:“站住!站住!”随着便是“啪啪”的枪响声,我只好往墙边乱窜,仗着地形熟悉,很快得以逃脱。
14日凌晨,我趁月黑人静,躲躲藏藏来到几十华里外的华蓥市火车站,心慌意乱地买了张票,跳上一列南下的火车,任火车带我去陌生的前方。
在遵义下了火车,我来到城郊一家偏僻的小旅馆住下。为了躲避检查,我烧毁了原来的真实身份证,买了两张假身份证,一张是贵州桐梓县人“张占”;一张是四川达县人“王峰”。这两个地方我经常去,很熟悉,也会讲那里的方言,隐蔽起来方便。
稍稍稳定下来后,我很渴望女人的身子,又想好好找一笔钱财,于是,我买了一把锋利的尖刀藏在身上,经常出没在遵义市的夜总会、发廊和卡拉OK厅,我不管小姐美丑,只看她戴的首饰多不多。可怜一个个小姐单身独影,手无缚鸡之力,只好乖乖让我满足淫欲,然后把随身携带的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手机、钱包等全部交给我。
一连20多天,我竟抢得两万多元钱财,抢得小姐惶惶不安,不敢出门。5月初,遵义市警方得到报案,在全市开展大搜捕,吓得我逃到了都匀市。
来到新的地方,我蓄起了长发,总是让头发遮挡住半边脸;我不敢住正规旅馆,一旦嗅到异常情况,旋即起身逃跑。
逃亡中,我先后去过广东、云南、贵州、四川、西藏等省、自治区的十多个城市。躲藏中,我一次次短暂打工,一次次偷、骗、抢,处在极为低劣的生存状态中。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都被梦里红红的鲜血或黑洞洞的枪口惊醒。
2001年冬的一天晚上,我逃到武昌火车站,因急于小便,便躲在一辆公共汽车后“方便”起来。突然,身后一辆轿车扫着雪亮亮的灯开来,灯光射在公共汽车的尾部,我看见竟是公安牌照,不禁吓得全身战栗,拔腿就跑,余下的一半尿,竟全部撒在了自己裤裆里……
我还有多次差点被捕和极度惊魂的经历:如一天深夜睡在湖南郴州某小旅馆里,遭遇到民警查身份证,我惊醒后,跳出窗户,在街上狂奔;另一次,在广州火车站突然遇见民警、武警荷枪实弹地搜捕别的逃犯,我以为是在追捕我,吓得我惊慌失措,扔掉行李,“打的”狂逃;还有一次,我在云南曲靖市,一天晚上在发廊嫖娼,突然被破门而入的联防队员逮住,我想这下完了,只要一抓回公安局,我就死定了。于是,我突然摸出身上的匕首,一阵乱刺乱杀,连裤子都未来得及穿,就裸奔在夜幕里……最险的一次是在四川达川市的被捕经历:那是2002年2月凌晨,我步行逃往渠县,想找个以前认识的熟人骗几个钱花。当夜,寒气逼人,山风夹着潮湿的空气,我怕自己被活活冻死,便摸到一个山坳的农家找火烤。谁知,我刚好敲开一家农户房门,外面就有人喊“抓贼”。做贼心虚的我赶紧扔掉了匕首和两张假身份证,拔腿狂奔。可是天黑地暗、环境不熟,很快就被追来的人按到在地,给捆绑了起来。下半夜,我大喊要“解手”,民兵迷迷糊糊为我松绑,我竟像困兽一样,撒开双腿亡命狂奔,终于消失在了茫茫的旷野中……
发迹暴富 更加惊惶和胆寒
2002年3月9日,我从成都来到了西藏拉萨市,化名张勇。
有一次,在一个建筑工地为别人搬砖,工头看我老实就欺负我,克扣我的工钱。终于我忍不住了,与工头吵了两句,工头便指使手下将我捆绑在树上抽打,直打得我皮开肉绽,满身是血。半夜里,工友悄悄把绳子解开,扶我去报警。我一听吓坏了,忙跪下求情:“大哥,谢谢您的好意,我实在不愿再把事情闹大,算了吧!”结果,我忍气吞声在工棚里躺了十多天,浑身浮肿,钻心疼痛。那一次,我差点“除脱”小命!
2002年10月,我应聘到拉萨市一个四川老板开的夜总会里当杂工,老板见我头脑灵活,能说会道,不久便提拔我当大堂经理。我极力讨好老板,老板就时常传授给我一些“生意经”,让我拉拢当官的、有钱的。果然,老板四处“活动”,捞了不少好处。我鞍前马后,跟班“苦学”,积累了不少赚钱的“经验”。
2003年,是我的好运年。那年初,一个家里出了事的老板要低价把拉萨市一家“梦缘”歌舞城转给我经营,我高兴地接了下来。我向我原来的老板学习,玩弄手段,网罗来不少漂亮小姐,并开设按摩房、KTV包房、桑拿室等,利用色情大出击。很快,我的“梦缘”歌舞城就红遍了全拉萨,不到半年,我逃亡生活中的“第一桶金”就鼓胀了腰包——5个月净赚60多万元!
此后,在一些贪官的“护驾”下,我很快办起以地下赌场为主的茶楼、以盗版为主的光碟店。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拥有了百万巨款,很多人都叫我“雪城富豪”。
一旦暴富,我便又是色养卡厅歌星,又是找“小情人”。可是,我心中有“鬼”,精神紧张,只要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梦见惨死在我和陆刚屠刀下的那对母女血乎乎的肉体,梦见警察开着警车,提着手枪来抓我。
许多个晚上,我在梦中大喊大叫。甚至把美女蹬下席梦思床。每次噩梦惊醒后,一身冷汗,颤抖不已,吓得几个“小情人”都怕与我同床共眠。
2004年4月,我把拉萨的生意交给包养的卡厅歌星和一位叫徐雄的“拜把兄弟”打理,带着另一个情妇,躲到靠近缅甸边境、气候非常恶劣、条件特别艰苦的阿里地区去开茶馆和饭庄。
在逃亡中,我最怕见红色,一见红色,就会想起杨丽母女喷洒在我身上那殷红的血。那红色令我常常反胃,以致再也不愿吃火锅和红色食品。我的情妇买了红色衣服,我都气得暴跳如雷,点火焚烧。
冥冥中,我又想起了我的小表姐,去年9月,我作出了一个很错的决定:接我老婆来西藏!谁知,这竟是我的末日来临。
去年11月,一天也没有放松对我追捕的重庆警方顺着我老婆的线索,很快就查明了我的踪迹。11月9日中午11时许,我正在被窝里,突然,接到一位我得罪不起的领导的电话:12点在红楼大酒店“喝酒”。
接到“赴宴”的电话,我不敢怠慢。半小时后,当我大大咧咧地跨进酒店,刚刚落座,6名刑警一拥而上,一眨眼就将我扑翻在地,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我的脑袋和身子,我知道,我的大限来临了,当时就吓得瘫在地上,再次尿湿了裤裆。
10天后,我被押解回重庆。第二天,我的小表姐老婆被捕。在看守所,当我得知溺爱我的老父已去世两年,母亲因我两口子被捕,也一病不起,两个残疾女儿无人过问时,我后悔莫及,号啕大哭,边哭边嘶哑地喊叫:“快毙了我……我罪孽深重……我不想活了……”特约撰稿
臣子
(来源:民主与法制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