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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观察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王鸿刚
7月6日，首届全球孔子学院大会在北京召开，国际上对中国“软实力”的关注和研究也随之上升至一个新的高度。从软实力的角度解释中国的外交行为，正在由约瑟夫·奈等少数人的理论研究方法，普及为国际社会、尤其是西方观察中国的一个重要视角。这既证明了中国外交有成功的一面，也突出反映了外界对中国外交的理解仍有片面性。我们有必要在认可和使用这一概念之前，对软实力的内涵及中国软实力的真实状况进行全面反思，从而更加明确和全面地反映中国外交的“终极关怀”。
这里的关键问题在于以下三方面：第一，中国的软实力是否如国际媒体所说的那样取得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进展？第二，针对中国软实力提升这一事实，别国学者和决策者如何界定中国政府的意图？第三，软实力这一概念的本质是什么？以软实力的视角诠释中国的外交行为，是否能够恰如其分地反映中国外交的全貌和根本目标？
首先，应理性看待中国软实力的现状，防止被西方的舆论左右了自己的判断。国外学者和媒体高度关注中国的软实力，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中国的软实力确实增长迅速。由于中国的外交创新，中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迅速提高，国际形象得到重大改善——这是中国软实力的巨大飞跃。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国际上对中国软实力的关注和研究，是在近年来西方热辩“中国崛起”的大背景下展开的，是沿着中国“经济崛起-政治崛起-文化崛起”的理论思路所推导出来的有关中国研究的新“增长点”。正如西方热烈讨论中国的经济崛起并不意味着中国的经济实力突然发生质变一样，近期对中国“软实力崛起”的集中关注，也只能证明西方学者感知中国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并不意味着中国的软实力在一夜之间暴涨。必须看到，虽然中国的文化理念和发展模式越来越被世界各国所了解、接受甚至是学习，但从总体上来讲，中国向世界推介自己的工作仍处于初级阶段，还有很多更具挑战性的工作要做。
第二，中国软实力的提升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中国并不是“为提升软实力而提升软实力”。无论是中国帮助东南亚国家应对金融危机以维护稳定健康的周边环境，还是在全球各地广建孔子学院以满足各国民众学习汉语的需要，其基本动力均来源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国际形势的基本要求，是顺时顺势、自然而然地为之。或许其客观结果是扩大了中国的影响力，提升了中国的软实力，但这些结果从来都不是中国政府刻意谋求的利益目标。
第三，“软实力”是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中的概念，并不完全适合于解释中国的外交政策。西方学者所使用的“软实力”概念，依托于西方“实力政治”理论的大背景，而实力政治的本质就是对抗。尽管西方学者尚未在软实力的定义上取得完全共识，但都默认“软实力”表面上虽以取悦于“第三方”的姿态出现，但其最终目的是要从“第二方”手中抢得权力。按照这种逻辑推演下去，中国软实力的提升，必然意味着其他国家公信力和影响力的削弱。事实上，不少论及中国软实力的文章，也都或多或少地表达了这种担心。这不仅严重扭曲了中国外交的目标，而且有可能增加别国对中国的敌意。
因此，中国的学者、媒体和大众，不宜过分解读西方学者所宣扬的中国软实力成就，并避免用未经反思的软实力视角片面诠释中国外交。我们进一步的工作，是思考和创立一种既完全基于中国的政治文化传统，又能被国际社会广泛理解和接受的概念和框架，从而为新时期的中国外交提供更具解释力的理论支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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