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亚非研究所所长　谷源洋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 何胜

　　越南政治改革是温和、平稳、水到渠成的

　　见习记者 刘 莉

　　本报记者 刘 波

　　上海 北京报道

　　6月24日，距离任期结束尚有一年的越南国家主席陈德良、政府总理潘文凯和国会主席阮文安向越南国会递交辞呈。下午越南国会便投票通过。

　　不过，对于这种变化，熟悉越南政局的人却并不吃惊。

　　“水到渠成。”7月11日，谷源洋对记者说。谷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亚非研究所所长，1962-1963年在越南河内进修越语和经济，多年来对越南政治、经济有着深入研究。

　　与他持相同观点的是何胜，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东南亚问题专家。他曾在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任职，从事政党外交与研究工作，多次访问越南。何胜甚至为自己取了一个越南名字，“Hathang”。

　　“交流起来会更方便”。何胜说。

　　他们不接受西方议会制

　　《21世纪》：6月底，时任越南国家主席陈德良、国会主席阮文安和政府总理潘文凯同时提出辞职，三人也没有进入越共的中央委员会。这意味着什么？

　　谷源洋：我不同意关于越南改革激进的说法。我认为这一轮改革是温和、平稳、水到渠成的。面对新一轮的改革，越南老百姓并没有感觉很突然，一切早已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何胜：用“激进”来形容这场政治改革不很恰当。实际上，越南进行的是一种稳健的政治改革，同时在近期为了适应国内的需要，改革的步伐得到了加快。实际上这3位领导人的辞职早在4月18日至25日的越共十大上就已经决定了。更早的时候，越共九大的几次全会也都讨论过这些问题。总体而言，这一人事变动过程还是比较平稳的，3位领导人也是在越共十大前夕主动提出退居二线请求。

　　《21世纪》：早在人们意料之中就是不激进？怎么定义激进和不激进？

　　谷源洋：越共坚决反对极端民主化倾向以及利用民主、人权反对社会主义制度的阴谋，主张逐步、慎重、稳妥地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他们不接受政治多元化和多党制，不搞西方议会制。在未来的改革道路上，越共将坚持社会主义大方向不变。

　　《21世纪》：但越南国会权利不断扩大，国会在这次高层换血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何胜：从纵向看，近年来越南国会的权力不断扩大，而且这种扩大趋势还将继续。这是越南政治改革的一个突出成果。越南国会召开会议期间，允许电视台全程直播，而国会的质询制度允许代表们就某一问题质询包括总理在内的任何一位政府成员。

　　谷源洋：在越南，作为国家立法机构，国会发挥着越来越积极的监督作用。新任国会主席阮富仲表示，他的第一要务是提高国会对政府活动的监督能力，以及加速司法改革。

　　下一步重点：反腐败

　　《21世纪》：对越南新任领导有什么评价？

　　谷源洋：我觉得新任国家主席阮明哲不是“剪彩型”的领导，他应该会有所作为。

　　《21世纪》：两位年富力强的政坛中坚人物出任国家主席和国会主席后，有观察家认为，越南国家主席的实际权力将会增大。你认为是否如此？

　　何胜：国家主席过去在越南是二把手，国会主席排名第四。现在国会主席的权力呈现扩大的趋势。现任越共总书记农德孟原来就是国会主席，他在国会改革和推动民主建设上成绩比较突出。

　　《21世纪》：新任总理上任后一口气罢免了8名政府高官。这场人事变革背后的深刻原因是什么？外界认为与反腐败有关？

　　何胜：腐败现象对高层更换确实也有一定的影响，但不是决定性的影响。政府人事变动和腐败有一定联系。此次政府成员入选中央委员中的人数减少，也和腐败有关系。但腐败问题并非唯一的原因，如外交部和国防部部长是因年长而辞职。

　　近年来越南腐败现象愈演愈烈，屡禁不止，特别是最近连续曝光多起重大腐败丑闻，在国内引起空前震动。越南一方面将加大打击腐败犯罪力度，重塑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另一方面将稳定推进党内民主建设，并带动全社会的民主建设，甚至通过加强党内民主建设来打击腐败。

　　谷源洋：腐败问题是越南发展的一大痼疾，越南称之为“国难”。阮晋勇在当选越南总理后的讲话已经表明了政府下一阶段工作的方向和重点，即人民生活、国家安全与反腐败三大问题。由于越南深受腐败问题的困扰，反腐败也是人民最急迫的呼声。新一届领导层将反腐列为工作重点，无疑将深受民众欢迎。

　　中越国情有所不同

　　《21世纪》：越南的政治改革一直较少得到外界的关注，他们的政治体制改革呈现一种怎样的特点？

　　何胜：此次的更替是越共“十大”既定人事变动方案的应有之意和具体步骤。越共总书记农德孟在国会上解释，陈德良、潘文凯、阮文安三人去职，是为了确保党的全面领导及领导干部的传承和年轻化。

　　谷源洋：是的，这个趋势很明显。这些新选拔的干部大多是经过战争年代洗礼，同样也受过高等教育，有很多拥有硕士，甚至博士学位。他们大多拥有经济建设经验以及地方建设经验。

　　《21世纪》：他们采取这种形式的“新老交替”，其背景是什么？是单纯的经济上的要求？你对越南新的高层架构如何评价？

　　何胜：越南的政治体制改革已经取得许多重大进展，引起世人关注。但越南也面临着深化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我个人认为，新一届越共中央领导集体是一个凸显革新，同时又强调稳定的集体。最新的高层人事变动不会在越南引起过激的政治改革举措。

　　《21世纪》：越南已经进行了20年的改革，你如何对比中越两国的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

　　何胜：中越国情有所不同，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经济总量也比较大。在改革时间上，中国大约比越南早10年全面实行改革开放，经验比越南丰富一些。另外，中国和越南的改革实践各具特色。如中国成功利用靠近香港、澳门、台湾的地理优势和大量侨资成功创办了几个经济特区，中国乡镇企业搞得很成功。越南曾经想借鉴中方的这些经验，但最终并没有采纳中方的做法，因为他们认为那样做并不符合他们的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