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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路上的“小候鸟”
五天前,程燕来到上海,8月中旬就要回乡,9月要上初中了。3年来,父母没回过老家过年。一年中程燕跟父母相聚的时间只有这40多天。
“去年她才住了20来天。 ”程庆亮说。去年夏天,他们在机场中路的房子又小又热,实在受不了,现在好多了。在这个“好多了”的房子里,妈妈带着姐弟睡床上,爸爸只能在过道支一张生锈的钢丝床将就着。
开“摩的”的嵇先生则郁闷地说,他的孩子连暑假也来不了,“没地方玩,租的房子不方便,一年到头看不见我,跟我们不亲了!”
每晚,程庆亮都用一辆半旧的摩托车带姐弟俩去卢湾附近马路上玩,那里有花看。程燕觉得,上海比老家好玩。
为什么不多住几天呢?程燕说,想外婆,过了一会又说,也想父母,“可是两个孩子在这里太费钱了!”
看着“暑期高校游”的城里孩子,“我也想考复旦”
程燕说,白天除了看电视,有时间也学学英语。朱开芹担心女儿上初中后英语跟不上,县城孩子小学就开始学英语,程燕在乡里小学就没教。他们请不起上海一个小时25元的家教。坐在门外乘凉的隔壁邻居插嘴说,复旦有个大学生天天来给他儿子补习,“给钱都不要的”。
尽管一出家门,就能望见复旦大学的光华双子楼,朱开芹还是一脸茫然:“复旦在哪里啊,我还不知道呢!”笔者问程燕想不想去复旦大学看一看,她点了点头。
7月11日早上,程燕穿了件簇新的上衣,和笔者走出叶氏路,走向复旦。一路上,程燕目不斜视,直到与两个时髦的都市少女擦肩而过,小姑娘忍不住回头看其中一个的吊带衫,随后再看橱窗里展示的衣服、玩具,也有了些自在的神情。
在复旦校园的林荫道上走了很久,程燕逐渐放松下来,告诉笔者,爸爸妈妈要回响水县了,自己考县城的高中,就可以回到父母身边。
不远处,参加“暑期高校游”的城里孩子打闹着,程燕好奇又有些羞涩地看着他们,仔细分辨导游喇叭里传出的声音。
上了高中,想不想考复旦?
“想!”程燕马上回答,语气里有难得的爽快。
女儿希望父母回乡,可父母又为儿子上学发愁了
去年秋天,程想在机场中路农民工子弟小学读书,为了有更好的教学条件,今年春天转学到另一家农民工子弟小学,只上了一个月就回家了。朱开芹觉得,学校根本不管孩子,“考试全得100分,老师把答案写在黑板上”,“我们老家小孩不听话、考试不好都要叫家长的,这里只说孩子好,连作业都不布置!”
但这样的学校也没法上了。程庆亮说,学校已经拆迁,不知道哪里还有学上。夫妇俩也想把程想送回老家读书。可是夫妇俩又担心,“孩子太小不好管,可能还得跟着我们。”
“再过一个月找不到学校,我们就搬走了。”程庆亮打算投靠在杭、苏、昆山等地打工的亲戚朋友,把程想带去上学,因为老家教学质量不好——虽然女儿程燕希望他们回响水县。
“回去干吗?挣不到钱。”在老家,朱开芹种了40亩地,现在都租给别人种了。“种地不赚钱,基本上人都出来了。”响水县地处苏北欠发达地区,县政府为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提出“10万人在家种田,30万人外出挣钱”的号召,大批人员外出务工,同在叶氏路,老乡就有不少。
隔阂,不仅是语言
7月11日是周二,下午有线电视没了信号,程燕缩在凳子上,一声叹息,接着又沉默了,丝毫没有出门的意思。朱开芹坚持认为,程燕不善言谈是因为普通话说不好,但她发觉,在老家程燕话就多了。程庆亮补充说,晚上睡觉时程燕跟弟弟说很多悄悄话,只是从来不告诉别人。
隔阂不限于此。2004年年底,上海市教委发布了有关解决农民工子弟义务教育问题的文件,提出对在义务教育阶段,具有《上海市居住证》,符合进城务工就业农民身份的农民工子弟,给予上海学生同等待遇,安排其入读公立学校。但在现实中,农民工子女进入上海的公立小学,仍有种种阻碍。
程家夫妇说,有人要他们办居住证,一年一人要交2000元。但他们不明白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居住证怎么办理。朱开芹担心,万一笔者的报道导致叶氏路也拆迁,他们就没地方住了,“你看对面那些房子,我们租不起的。”
统计资料显示,在上海居住半年以上的外来常住人口已有380多万,其中农民占85%,达320多万。虽然城市中众多的基础设施建设,众多的制造业、服务业工作是由这个群体完成的,但他们仍是被忽略的边缘群体,虽然政府不断出台改善外来务工人员生活的举措,但大多局限于建筑行业,对于分散在城市角落里的“程家”,似乎与他们无关。
五百米的咫尺天涯
叶氏路的斜对面,不足50米处,是“小高层”的住宅区复光苑。出叶氏路向东,是一家接一家档次递增的饭店,向东500米处不远,是政民路国定路路口,有农工商超市,有新建成的大学书城,有糕点均价12元一斤的面包房,有开足冷气售卖衣服玩具的商场。
出叶氏路向西,隔壁是上海济光学院杨浦校区,再过去是敬老院,500米处不远,是复旦大学北区研究生宿舍。下午6点10分左右,一个男生从楼上下来,隔着铁制花墙接过外卖。而离他不远的另一个临街单元门上,爱好书法的学生挂有一匾:“和然苑”。
和然者,和谐也。这位男生不知道,离他宿舍500米远,有一条叶氏路,来送外卖的年轻人,或许就是那里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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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寒暑假才有机会来上海,但对这3个孩子来说,上海一点都不陌生。上海那些众人熟知的景点,他们几乎都走了个遍,刚来时的新鲜劲儿早已过去。现在,兄弟3个每天不是在家里“海吹”,就是在街上闲逛。“我们在这里没有朋友,城里的孩子也不会和我们一起。”杨杰兵说。其实,哥仨都很想去游乐场玩玩,但家里没这个条件。“爸妈也不可能带我们去!”妈妈周末会带他们去正大广场转转,那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本想找份临时活计,工作没找到,感慨却不少:“社会太复杂了”
19岁的堂哥杨杰连今年中学毕业,想在上大学之前来上海锻炼一番。“上海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想在上海立足很难的。”杨杰连本想来上海找个临时的活儿干干,大半个月过去了,工作没找到,感慨却不少——“社会太复杂了,我们太单纯了。”
原来,叔叔杨少勇为了多赚钱,尝试为人“搬家”的营生,老实的他却遇到了“黑中介”。向中介交了600元押金后却没得到工作。为了避免再遭骗,杨杰连跨出家门的胆量变小了,他的冲劲一再受挫。“上海是有钱人呆的地方,只有有钱人才能立足,才能潇洒地生活”。
能说会道的杨杰连今年考取了大学,但是对自己的未来却有点迷惘。“这里的一切离我好远好远!”杨杰连说,不过,他又充满期待,“进了大学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多接触社会,我要凭自己的能力在大上海站住脚!”
最让他们难受的还不是这些。来上海之前,杨杰兵原以为上海人都很热情,“很显然,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一些上海人对外地人有偏见。我在帮叔叔卖桃子的时候,从上海人的言谈举止中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宁波:“九点钟分校”为“留守儿童”留座
7月10日上午9时,宁波江东区第一个“九点钟分校”在外来务工者聚集地明楼街道林家社区挂牌,为进城度假的首批35名“留守儿童”留出了学习、游戏的座位。
江东区于1998年创办了社区“四点钟学校”,为放学后无人照顾的小学生安排课外活动。前一时期,一些原在家乡读书的外来务工者的小孩,利用假期陆续到宁波与爸妈团聚。为了让这些“留守儿童”在城里度过快乐而安全的暑假,区妇联、文明办等单位专为“留守儿童”设立了“九点钟分校”。
宁波市少年宫组织了近20名留守儿童开展实践体验活动。带领他们参观了“中国古代四大发明展览”、宁波国际冰雕娱乐节,还指导他们学习陶艺制作。
武汉:2000余项活动迎接“留守儿童”
武汉市教育部门为百万中小学生准备了2000余项暑期活动。为让进城过暑假的“留守儿童”能过好暑假,硚口区将专门组织他们在武汉市免费参观,并与社区一起安排学生开展教育活动。
市教育局专门印制了一本“暑期教育活动指南”,按照“小型分散、持续不断”的原则,针对中小学生的市、区暑期活动有2000多项。部分中小学校园暑假期间隔天开放(不含双休)。教育部门将继续组织中小学生免费参观校外教育场馆,并重点安排贫困家庭子女、残疾人家庭子女、单亲家庭子女、农民工子女、农村留守孩子等弱势群体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