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财政部长破财上岗 年薪从近4000万美元到不到20万

　　语录

　　“我从来没梦想过会到人民大会堂宣布高盛北京代表处的开业，我从来没有梦想过涉足中国的国有企业重组和股票上市，我从来没有梦想过与中国的许多国家领导人相见。”

　　——2004年12月保尔森公开表白他的中国情结。

　　“（在高盛）15%到20%的人创造了公司80%的价值，所以很多人可以被裁掉,而不会影响公司的业绩。”

　　——保尔森的这句经典名言至今还让绝大多数高盛的雇员们心惊胆战。”

　　如今，新版的美钞上将留下一个人的亲笔签名：“enry ． a－ulson r．”——亨利·保尔森，因为他是新一任的美国财政部长。此人名字对中国投资者来说，并不陌生，知道他是高盛的总裁，是华尔街“最有权力”的人，还是中国的老朋友。不过他背后的故事，却是与华尔街毫不相干的另一面：环保主义者，痴迷于蛇、蜘蛛和猛禽，让人大跌眼镜。

　　亨利·保尔森大半辈子的职业轨迹可以概括为“两点一线”：从华盛顿到华尔街，然后又从华尔街回到华盛顿。财政部长并不是保尔森第一次的政坛角色，此前他曾先后在五角大楼和白宫供职，但都是“中等角色”。1970年从哈佛大学获得工商管理硕士（M.B.A）学位后，保尔森分到五角大楼的差事，担任美国国防部助理国防部长的助手。两年后，升迁至尼克松政府，任总统办公室助理。

　　然而，真正造就今日的保尔森则是华尔街。在华尔街摸爬滚打的三十多年里，保尔森交出的答卷可谓“完美”：从高盛公司的普通职员干起，凭借个人能力步步高升，1982年获选为合伙人，1999年，随着高盛公司上市，保尔森成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并掌权至今。在他的执掌之下，高盛成了美国最赚钱的证券公司。2005年，有着100多年历史的高盛的盈利达到了创纪录的56亿美元。作为高盛第一把手的保尔森也跃升为美国最有影响力的金融高手之一。2004年1月，在美国媒体评选的“华尔街权力排行榜”上，保尔森高居榜首，被冠以“华尔街权力之王”的名衔。

　　华尔街的鹰

　　不苟言笑、手腕强硬，裁员不眨眼

　　保尔森属于美国证券界中的“鹰派”。蛰伏高盛30余载，他“治军”严明，手腕强硬。有人说高盛是最无情的地方，公司文化以“残酷竞争”著称——它以惊人的速度将精英吸纳进来，又以惊人的速度把他们扫地出门。“（在高盛）15%到20%的人创造了公司80%的价值，所以很多人可以被裁掉,而不会影响公司的业绩，”保尔森的这句经典名言至今还让绝大多数高盛的雇员们心惊胆战，即便他们目前可能仍幸运地处于那15%~20%的安全区间。虽然此后保尔森对此番言论表示道歉，但高盛的“痛苦的裁员”却没有因此停滞，据《财富》测算其裁员比例仅次于美林公司。

　　客观地说，保尔森除了有点不苟言笑、刻板传统，他的严谨与实干帮助祛除了不少浮躁的杂气，让高盛在金融企声势日盛的今天，仍保持着难得的清醒。保尔森曾经透露在任内最大期望，便是致力于保持高盛的“纯粹性”，为政府、机构和最优秀的企业提供高端的专业的金融服务，一个顶尖的投资银行，而不是与商业银行、保险公司混杂在一起的一个金融超市。由此，有分析人士称保尔森为“纯粹投行家”。

　　在日本和德国市场，保尔森坚持的“纯粹投行”战略获得巨大成功。高盛占有日本46%的市场份额，总值为304亿美元，远远超过摩根士丹利和美林证券。在有上千家私企计划上市的德国，高盛击败了德意志银行和德累斯顿银行，成为德国顶尖的合并及证券销售顾问公司。其出色的表现使当地竞争者不得不以折扣方式来赢取业务。

　　蛰伏林中的虎

　　布什“三顾茅庐”，以实权诱其“出山”

　　在独特理念的支撑下，高盛与美林及摩根士丹利多年来稳居全球投资银行业内三雄，保尔森本人也成为华尔街最能赚钱的老板，在高盛任职32年期间，保尔森积蓄了超过5亿美元的资产。光是去年，保尔森的年薪就高达3830万美元。就在保尔森即将履新、离开高盛之际，高盛董事会又特意准备了一份1870万美元现金的“大红包”送给保尔森。

　　不过，保尔森在华盛顿的新工作就没那么多“赚头”了，做美国财长年薪不到20万美元，几乎是原来薪水的1/200。难怪保尔森决定接受财长职位时，不少人对他的选择感到吃惊，因为高盛总裁远比近乎虚衔的财长名至实归。

　　其实，保尔森最终答应出任美国财政部长，可以说是布什“三顾茅庐”的结果。2001年，布什刚就任美国总统时，就曾邀请保尔森出任财长。当时正值“安然事件”爆发，华尔街处于极不稳定的动荡状态，美国投资者对于华尔街的信心很低。在这种情况下，保尔森拒绝甩手离开高盛，而是选择与华尔街共渡难关。于是，布什任命奥尼尔为财长；2003年中期，布什又力邀保尔森接替奥尼尔，最后在保尔森再次拒绝的情况下，任命了斯诺。2006年5月20日，布什邀请保尔森在白宫进行了2个小时的面谈。这次，布什答应保尔森与其前两任不同，将不仅仅是总统经济政策的推销员，而是对决策能起作用的参与者。第二天，保尔森决定接受布什的邀请。

　　（以白宫为起点，在华尔街绕了一大圈，又重回到白宫，保尔森这种“两点一线”的经历，是了解美国政经界的专有名词“华盛顿－华尔街复合体”（ashington－all treet omplex）的最好注释。“华盛顿－华尔街复合体”的说法由来已久，在上个世纪60年代肯尼迪总统执政时期就已经流行开了，形容华盛顿高官们与华尔街投资银行家之间频繁地互换角色：华尔街出身的人士走上从政之路，也有许多高官弃政从商进入华尔街成为投资银行家，甚至不少年轻人就是抱着绕道华尔街进入华盛顿政坛的希望，而求职于华尔街的。在与华盛顿的关系中，高盛是华尔街上做得最出色的。保尔森获提名前不久，前高盛欧洲分部主管乔舒亚·博尔滕刚刚荣升白宫办公厅主任。克林顿政府时期的财长鲁宾也曾经是高盛的总裁。）

　　中国的老朋友

　　过去15年，保尔森造访中国不下70次

　　对中国投资者来说，高盛是个具有界碑式意义的名字：因为它是第一家获得上海证券交易所B股交易许可的外资投资银行；首批获得QFII资格的外资机构之一；第一家中标协助中国处理不良资产的外资机构；第一家完成不良资产国际销售的外资机构；承销中国移动、中石油、中银香港等国有大型企业的上市项目。而这些，都是在保尔森的任内完成的。

　　2004年12月，高盛集团宣布，与北京高华证券有限责任公司合资组建高盛高华证券公司。在这家合资证券公司中，高盛拥有33%的股份，而高华证券则拥有其余的67%。高华证券由6个自然人联合联想集团共同发起，6个自然人占有公司3/4的股份，他们约8.04亿元的出资均来源于高盛公司的商业贷款。由此，通过巧妙的财务安排，高盛成为首家绝对控股中国内地合资证券公司的海外投行。此举被舆论称为中国证券界的大突破，保尔森巧妙地绕开了“在中外合资金融机构中，外方持股比例上限为33%”的相关规定，成功地“曲线”抢入中国证券业，创造了风险最小、成功率最高的外资进驻模式。

　　保尔森对中国市场的厚爱在圈内众人皆知，在他的全球战略中，中国市场的重要性压倒了美国、日本、德国和英国市场。高盛人习惯把中国业务称为“Hank’s Project”（汉克的项目，汉克是高盛人对保尔森的昵称），可见开拓中国市场在掌门人心中的地位。

　　生意之外，保尔森对中国持一种老朋友式的感情。在过去15年里，保尔森每年数次往返中国，共计不下70次。目前保尔森还是清华大学管理学院的顾问委员会成员。2003年6月，保尔森来到非典肆虐的北京，《人民日报》海外版在头版头条称他“患难之中见英雄”。6月4日，保尔森表示，非典冲击对中国长期经济的影响非常微弱。同日，高盛集团发表研究报告指出，中国的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生产额仍在持续增长的势头，而这将有效地削弱和消除非典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事实证明了保尔森的判断是准确的，2003年中国GDP增长9.1%，是1997年以来增长最快的年份。

　　保尔森被提名美国财长后，国内有学者认为，“保尔森对中国的熟悉应该是一个好事”，可以加强中美两国之间金融界、银行界和财政部门之间的沟通。

　　已有的征兆显示似乎如此。在被正式任命为美国财长之前，保尔森在美参议院财政委员会的听证会上，表现出异常鲜明的对华态度：他拒绝了所有试图因汇率问题制裁中国的法案，但也强调中国需进一步提高汇率弹性以及加快改革和开放金融体系。人们不禁提问，这位前高盛掌门人将会恪守其前任斯诺的立场，还是会因为他个人的“中国情结”而使美国对华财政政策更具“理性”？

　　不过，也有人认为，保尔森与中国的密切关系可能会成为一把双刃剑，好的时候有助他更好地成为双边问题的协调人，坏的时候可能会变成一种负担。如果过多强调他与中国的关系，受到国会施加的压力，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保尔森可能不得不采取一些不利措施。

　　狂热的环保分子

　　家里养浣熊和蛇，致力于保护云南生态

　　保尔森给中国人留下不错印象，而在美国人眼里，他则是一个不太有趣的人。他表情严厉，生性少言寡语，口齿特别不伶俐。他甚至恐惧在公共场合“训话”。在高盛32年里，为了最基本的沟通，他只在每个季度给2万多名员工每人发一封电子语音邮件。他出任新财长就让不少记者头疼，因为他鲜有与媒体侃侃而谈的时候，记者对他的评介是：行事有些诡密，难以捉摸。

　　保尔森不善言辞与从小在农场长大有关，农场生活培育了他两大习惯：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热爱大自然。他不喝酒、不喝咖啡、只喝健怡可乐。保尔森是华尔街上少有的下班就回家的好男人。他很少去那些名流云集的高级会所，也不喜欢打高尔夫，倒是习惯于陪着当教师的夫人在纽约中央公园看鸟，即使度假也通常是两个人去太平洋上找个小岛安静地晒太阳。

　　保尔森还是狂热的野生动物爱好者，他上大学前的梦想是当一名森林巡逻员，他的家像微型动物园，养着四只浣熊、几条蛇。身高1.86米的保尔森，秃头、结实而矫健，他从来没怕过什么，而且喜欢与猛禽、蛇和蜘蛛打交道。他认为，小孩心中的恐惧是阻碍他们成功的最大因素。

　　保尔森曾对《财富》杂志讲了过一个故事：3年前，一辆丰田越野车在丛林中的公路上缓缓行进，保尔森在车里一心想着尽快到达目的地。突然，他从车后座上跳起来，因为司机猛然刹车，说：“瞧啊，一条蛇！”

　　“哪儿？停车！！”保尔森大叫道。他跳下丰田车的疯狂动作，让后面车里的同事以为他看见了一具尸体或是什么。只见保尔森沿着公路冲过去，拨开浓密的草丛。但他没找到蛇，表情十分沮丧。同事才知道他原来有这么个特殊的癖好——喜欢蛇。“我喜欢握着它们，观察它们”，保尔森说。

　　保尔森热衷环保事业，常常为此慷慨解囊，今年年初，他捐出价值1亿美元的高盛股票，资助环保机构。事实上，他还是世界上最大的非赢利性环保组织、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的主席，多年来他与中国政府合作，一直致力于保护云南的自然生态环境，因为那里是世界上生物最多样化的地区。

　　他曾多次探访云南，甚至和妻子、女儿一起徒步进入中国的山村，住每晚20块钱的小旅馆，告诉村民如何科学地采松茸，为当地村民安装太阳能，以免将森林树木砍成柴烧光。那一次他们原本准备了马，但保尔森拒绝了，夫妇俩坚持徒步7个小时走到未通车的村里，第二天又选择了另一条更难的路出山，走了10多个小时。

　　他拒绝被安排时的不容分说，和他一路上对夫人温蒂细致入微的照顾，以及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对司机一再感谢时的真诚，让当地导游很诧异：“我很难简单地评价他，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保尔森的确不简单。他的入阁，如同为支持率呈下降颓势的布什政府打了一支强心针，他的名声不仅让保守、民主两党满意，就连习惯批评政府的《纽约时报》等媒体也发出积极声音，肯定他的实干精神将有利美国经济。然而，对保尔森来说，最大的制肘是期限问题，布什的第二个任期只剩一半，他的用武余地并不多，满腹雄图大计的保尔森，必须抓紧时间了。

　　本版编译 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