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雕》摈弃了姐弟恋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7-25 1:30:43 ·来源：新京报

　　这出《神雕》明显有意要跟所有前作划清界线，只保留师徒名份而放弃姐弟恋。

　　这届香港书展期间，金庸出席座谈会时对近期推出的张纪中版《神雕侠侣》有如下评价：“我对杨过（新版主角）不是太满意，我觉得刘德华做得更好，我希望杨过是诚恳的，不能是油腔滑调的少年。”（7月22日《东森新闻报》报道《刘德华演“杨过”金庸最爱道士替尹志平讨公道》）虽未指名道姓，但明显不满现任杨过黄晓明太过油头粉面，对小龙女少了敬重的神髓。

　　数一数杨过的影视生涯，从谢霆锋的父亲谢贤开始（1960年），香港竟已成了出产最多“杨过”的华人地区。又由于谢贤的版本在卖给电视台当“粤语残片”播映之后便人间蒸发，今日要算起“杨过”的账来，大多都把1976年佳艺电视的罗乐林视为第一代。罗乐林是邵氏的南国艺员训练班出身，论条件尚不足以在大银幕上“放电”。

　　佳视的《神雕》果然并未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记忆让金庸迷回味，六年后张彻拍摄国语片的第一部《神雕》时，竟重蹈选角错误的覆辙，教罗乐林的命运在另一位演员身上重演：他便是从发型、面孔、身型到气质都无一处与神雕大侠吻合的傅声。更有趣的是，同年邵氏又开拍另一部由张国荣担正的《杨过与小龙女》。当时的张国荣还不是走红后的张国荣，所以少年杨过与他的距离，虽不至于有傅声那么远，但碍于知名度低而说服力弱，大众也乐得把他一笔算进“香港就是找不到杨过”的结论中。然而事隔不到一年，无线电视终于开拍《神雕侠侣》。时至今日，杨过和小龙女形象借着一张海报，深深嵌在全球华人心上：刘德华和陈玉莲深情对看，两人十全十美的侧面照，造就了属于我们的《乱世佳人》。

　　金庸认为刘德华“世间始于你好”，刘先生当然功不可没，但我认为“成也杨过，败也杨过”的最大关键是端看小龙女是谁。刘先生的对手是早就以冷艳闻名的陈玉莲。须知道“冷艳”在某些人的字典里，随时可解作“没有表情”。但只要用得适宜，如汪明荃，还是能让观者精神为之一振。上世纪80年代的无线可有考虑用“汪刘配”？如果实时看法是“太老少配了”，容许我提醒广大的观众们，不过在十年之前，王晶还曾想过撮合郑伊健和张曼玉组成“杨过小龙女”的科幻时代情侣档呢。虽说郑和张的所差年龄与汪刘比较，后者确实更大一些，但在23年前，一个阿姐一个华仔，感觉上还不是太离谱。只不过，由陈玉莲来演小龙女，的确可让姊弟恋有名无实，因而帮助大众卸去不少道德压力。另一个功德无量，则是教演对手的刘德华无须像今天的黄晓明般，被原作者一句“油腔滑调的少年”，便将他在配合对手时所用的心思彻底否定。

　　金庸大抵没有考虑到，任何人见了现在这个版本的小龙女，本能就是要起哄的，因为怎样看她都不像是个“姑姑”而是个“妹妹”。所以，黄晓明用了贾宝玉的心情来衬托会武功的林黛玉，其实也情有可原。也就是说，这出《神雕》明显有意要跟所有前作划清界线，只保留师徒名分而放弃姐弟恋。这个安排，乍看更能切合大中华偶像剧市场的路数，但若是追溯兴起于日本的偶像剧，“姐弟恋”不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主旋律吗？谁叫现代女性的烦恼，大部分与小龙女的如出一辙：不管实际年龄多少，男人们为什么总是长不大？沿此问号思索，《神雕》中的十六年之约未尝不是中国男女感情问题的比喻和解决方案：要彼此在心智年龄上配合，是不是该有个十六年之差才能修成正果？

　　黄晓明刘亦菲的配搭作为小说插画非常美，但要像真人般活动起来则嫌美得没有生命。我觉得最惟妙惟肖的杨过和小龙女其实早已出现，只可惜他们是在现实中扮演两个该绝世的人物，并且没有大团圆结局。女的是王菲，男的是谢霆锋。更巧合的是，冥冥中安排了父亲演得不是最理想的一个角色，在儿子身上却浑然天成，宛如化身。

　　林奕华（香港戏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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