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那消逝的灾难记忆

　　———访我省唐山大地震亲历者

　　30年前，一场举世震撼的大地震将唐山夷为废墟；30年后，新城崛起，废墟不再。对更多的人来说，“唐山大地震”已成为一段冰冷的历史。有关这场灾难，究竟留给今天的人们多少清晰的图像、难忘的瞬间和震撼人心的细节？正值唐山大地震30周年纪念，我们刊登海南两位亲历者的回忆，只为抚慰这场灾难中的亡魂和受伤痛的心灵。

　　地震没能被短临预报

　　当地震工作者出现在唐山地震废墟上时，遭受了石块、唾沫和辱骂。人们认为各级地震机构一直在重点监视京津唐的地震活动，而如此强度的地震事前竟无预报。

　　赵文俊今年67岁，高级工程师，曾任海南省地震局副局长，唐山地震时正在国家地震局地球物理勘探大队工作。当记者向他求证这个流传甚广的故事时，他沉重地说，“当时对唐山地震做过中长期预报，但在最后关头，我们功亏一篑，这里面主要是技术原因，也有其他因素。”

　　1975年2月4日，由于国家地震局和各地地震工作者发布的预报，使得辽宁省南部的100多万人全部撤离，之后，海城发生7.3级强烈地震，仅有1328人死亡、占地震地区总人口的1.6%。

　　回忆到这里，赵工自豪地说，在世界历史上成功地预报7级以上大震尚属首次，中国地震工作者受到全世界的注目；他们也乐观地认为，事实已经证明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当时，地震工作者已经将唐山锁定在监视网中。海城地震后，出现两种分歧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华北地块自海城地震后趋于平静，防震重点应在西南。另一种观点认为，海城地震后其中一些异常现象并未消失，强震可能性依然存在，应该继续严密监视。

　　赵工说，最后一次技术人员就监视、预报京津唐张地震召开的会议是在1976年7月27日上午10时———距唐山地震17小时。

　　会上介绍了震情，要求大家紧急动员起来。而采取什么措施，因资料不足，难于拍板，只好要求专家们拿出更详细的资料，用一周时间圈出危险区，并决定第二天派车去核实水氡异常现象。然而会议结束仅15个小时，唐山特大地震发生了。由于惊恐慌乱和落后的通讯反馈，强震发生整整1个小时之后，人们仍无法确定震中在哪里。而唐山的一切，早已无法挽回———地震短临预报彻底失败！

　　在唐山地震中有20余位地震工作者和唐山人一同罹难，包括赵工在河北省地震局工作的同学贾云年。

　　在悲痛中寻找震中

　　符干，省地震局高工，唐山大地震时正在北大上学。据他回忆，由于当时地震强度太大，通讯交通中断，国家地震局特意委派他们赶赴现场，明确震中位置。

　　符工清楚地记得，1976年7月27日那天，天气异常闷热。他和同学热得睡不着，就拿着小马扎，坐在院里聊天，直到后半夜才回屋躺下。

　　7月28日凌晨近4时，睡梦中的他，觉得床在使劲晃动。被惊醒后，马上意识到是地震，抱着衣服就冲出了门外。也许是起得太猛，或是大地抖得厉害，他觉得天旋地转，晕得只有紧贴着墙才能穿上衣服。符干说，当时他以为北京地震了。

　　作为一位地震工作者，符干和同学们心想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他们都在等待命令。果然，不一会儿，学校迅速传来命令，要求他们地球物理专业的20多个同学，分成三组，紧急向唐山方向出发，说是地震从那边来的，具体什么方位，要求他们前去确认。他们将馒头揣在手中，乘坐军用大卡车就出发了。

　　汽车进入丰润县地界。符干看到公路两旁倒塌的房屋越来越多，公路上驮着各色家用物件的骑车人也越来越多。一个骑车人的后座上，横着放着一长条木板，木板上有个用棉被卷成长条的物件，被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越往唐山走，驮着木板上捆扎被卷儿的骑车人就越多。

　　被卷儿里包着是什么？一路上他们胡乱猜着。突然，有人大声说道：“这形状，像是人……”

　　当汽车路过一个不知名的村庄时，他们看见公路边的大坑里，堆着上百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身上没有伤痕，好像还在熟睡，只是他们全身都呈现出灰土色。

　　汽车驶离这个小村子好远了，开车的解放军战士小声说：“他们是被倒塌的土房活活闷死的。”

　　当他们到了滦河大桥时，桥身已震垮，只得沿着河的两岸用仪器来监测。让符干印象深刻的是，10公里路竟然走了10个小时，天当时下着大雨，空气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腥味。当天，他们找出震中准确位置，回到了北京时已是深夜。

　　符干说，从那时起，他就下决心研究出地震预报的准确方法，“但全世界目前都没攻克这个难关。”他叹口气说。好在利用观测经验和观测数据，他和同事们较准确预报了海南近海的几次小震，这多少让他有些安慰。

　　（本报海口7月25日讯）

　　相关链接

　　1990年以来世界重大地震灾害

　　1990年1月20日，伊朗西北部地区发生里氏7.7级地震，造成4万人死亡，10万人受伤。

　　2001年1月26日，印度古吉拉特邦发生里氏6.7级地震，造成2.5万人死亡，16.6万人受伤。

　　2003年12月26日，伊朗巴姆发生里氏6.7级地震，造成31884人死亡，1.8万人受伤。

　　2004年12月26日，印尼苏门答腊岛亚齐附近海域发生大地震，震级超过9级，地震及随后发生的大海啸造成印度洋沿岸各国超过22万人死亡或失踪，其中印尼有近17万人死亡或失踪。

　　2005年10月8日，南亚地区发生大地震，震级为里氏7.6级，造成超过7.5万人死亡，350万人无家可归。

　　2006年7月17日下午3时20分左右，印尼爪哇岛南部的印度洋海域发生强烈地震，并引发沿岸部分地区海啸。印尼官方机构22日的最新统计显示，死亡者已达668人。（文刚 整理）

(责任编辑：梅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