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2”枪案在成都、乐山、雅安等地警方配合下，日前由眉山警方全案告破，抓获犯罪嫌疑人19人，通过深挖审查同时破获发生在成都、乐山、眉山、雅安等地的5起杀人案件，缴获各类枪支5支、子弹61发，炸药1500克、电雷管6枚、摇控起爆装置2套。昨日，眉山警方向记者介绍了案情经过，主办该案的眉山市公安局副局长马宏评价说，“影视文学作品中有的，在这件惊天大案中都有；影视文学作品中没有的，这个案子中也有……”

　　A.案发篇

　　“嘭”的一枪五通桥涉黑“老大”倒地

　　2006年4月2日晚10时许，一辆无牌照的新韩国双龙越野车停在了眉山市新星巷“韵美”时尚馆附近，车上下来一上穿淡黄T恤、下穿白色休闲裤的时尚中年男子。环顾四周后，男子随同一位随行保镖进入了“韵美”。进去后，男子和老板等人玩起了“斗地主”。

　　“我妈给我打过电话，我出去回一个电话。”23时10分左右，“男子”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于是走出大门打电话，突然，一辆黑色奇瑞轿车停在男子面前，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男子胸口“嘭”的就是一枪，男子当即倒地。杀手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对准倒地的男子又打了一枪，然后绝尘而去。这一幕，被“韵美”老板看得清清楚楚。

　　23时15分，眉山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组织警力火速赶到现场，很快确定死者身份：男子名叫袁仲，39岁，系乐山市五通桥区竹根镇人，系霰弹枪击中胸部、左腰部后死亡。袁在1990年因流氓、盗窃罪被判10年，1997年3月释放后，先后在五通桥区涉足赌场、建筑、拆迁、彩砖等行业，社会关系十分复杂，被乐山五通桥区警方列为该区黑恶势力首要嫌疑人之一。

　　此事引起群众强烈关注和各级党委、政府和省市区三级公安机关高度重视，省委书记张学忠作出批示，要求继续深挖，严厉打击。省公安厅厅长曾省权要求务必抓紧破案，省公安厅将此案挂牌督办。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孙建明亲自率队赴眉山指导案侦。以省公安厅副厅长吴健为组长、眉山公安局局长陈兵、副局长马宏、黄国清为负责人的“4·2”枪案专案组成立。

　　B.侦查篇刑警队长一句话撬开富姐铁嘴

　　专案组围绕案发现场组织调查，重点对案发前与袁仲接触过的人及“韵美”时尚馆周边进行调查走访，民警赶往五通桥区，对袁仲的社会关系及交往情况进行调查，对进出眉山的各主要路口进行布控，调集各收费站录像资料，查找作案车辆信息。

　　民警在乐山找到了与袁仲离婚不久的前妻。据袁的前妻介绍，袁仲于去年5月与在眉山、乐山之间经营柴油生意并在眉山开化妆品公司的五通桥区离婚女子、现年38岁的王玲相识姘居。袁仲到眉山后并不张扬，对外交往十分谨慎，案发当天中午袁是临时到眉山，知道其行踪的人并不多。依据上述情况，专案组判断袁仲是被人定点清除，案件性质应为情仇矛盾引发雇凶杀人。于是，专案组根据死者可能的情仇关系，在眉山、成都、乐山、雅安、攀枝花及广东佛山等地20多个区县，对近千人进行了调查走访。经过1个多月调查，发现王玲因在感情上受到袁仲欺骗、经济上受到袁仲的敲诈、生意上受到袁仲的威胁，两人在案发前关系急剧恶化，结合王玲在案发后深夜常与他人通电话、多次更换通讯工具、忙于处理变卖财产等诸多异常情况，专案组确定王玲有雇凶杀人的重大作案嫌疑。

　　民警以王玲涉嫌非法经营柴油生意为由，多次找她“谈话”。而这时王玲也在四处寻找律师，欲洗刷自己“非法经营柴油”的“冤屈”。警方调查发现，案发当天，王玲曾经和死者通过电话。在提到袁仲被枪杀的事时，王玲说，案发时我在彭山，我是4月3日早上3点才晓得袁仲被杀了。

　　4月30日，警方正准备密捕王玲时，一条新的线索出现了：这天办案民警打电话问王玲在什么地方，明明在成都的王玲说自己在峨眉山。她为什么要说谎？民警正纳闷，又获悉王玲与一名叫李兵的男子打过电话。王玲叫李兵通知一个叫“小金”的男子给她打电话。而李兵已经在4月28日到了广东佛山。“小金”是谁？他与枪杀案有没有联系？民警果断出击直奔佛山，将李兵挡获。李兵交代，这个名叫“小金”的人叫李强。

　　5月8日，眉山市东坡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罗成儒打电话通知王玲回眉山交代“非法经营柴油”的事，在王玲的化妆品公司内将其刑拘。审讯时，王玲一直装做若无其事，和民警谈笑风声，极力回避袁仲被杀的话题。

　　“你们不通过公安机关来处理这些事，是永远扯不清楚的，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就算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又会马上来。”眉山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王穰突然说出了一句使很多人听起来都感觉“莫名其妙”的话，而就是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使刚才还谈笑风声的王玲怔住了。

　　王玲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们是该抓他们了，他们实在太凶了。我看你们搞这个案子那么辛苦，我其实早就想向你们交代了。”

　　C.情仇篇

　　为爱买豪车富姐讨好情人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认识袁仲并爱上了他。”在眉山某县公安局看守所内，卡通睡衣外套囚服、脚穿一双黑布鞋的王玲一脸沮丧地说起了她的婚姻以及情感经历。

　　王玲和袁仲姘居前曾经离过2次婚，当时她的经济来源全靠在彭山县开卡拉ok、卖服装和化装品生意。2004年，王玲通过姐夫认识了乐山市五通桥区某石油公司的万某，做起了柴油生意。她和其他两名合伙人一起，将公司的柴油买进，再销售到一些沙石场。倒油大有赚头，2005年，王玲通过与姐夫经常在一起打牌的熟人袁仲向姐夫说情，想请姐夫找已经调到乐山某石油公司的万某，增加供油量。后来，石油公司果然增加了对王玲的柴油供应。王玲对外宣称，她每个月至少有40-50万元的收入。

　　王玲认为，她的油量增加了，袁仲还是有功劳的，2人越走越近，很快在一起同居。今年春节，王玲花40多万元，为袁仲买了一辆奥迪A6轿车，并每月给袁5000元“零花钱”。然而袁没有满足，又提出他在开沙场，想买一辆越野车。王玲又一次出手数十万元，为袁仲买了一辆韩国产的双龙越野车，并拿出14万元和一辆货车给袁的妻子，袁和他的妻子离了婚。

　　可是，王玲在感情和经济上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幸福。袁仲除了向她要钱外，就是在外吃喝玩乐，回家后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争吵不休，并对王玲大打出手。今年2月，王玲怀孕，做手术时袁没有去看过她一眼。一天，袁仲提出叫王玲拿50万元，自己想单独开一家沙石场，被王玲拒绝。随后，袁仲又提出要和王玲合伙做柴油生意，王以其他合伙人不同意为由再次拒绝了袁的要求。

　　3月24日，袁仲再次和王玲发生争吵，袁一气之下把王玲打在地上跪着。29日，两人又一次吵架后，袁仲驾车离开眉山，到犍为县朋友家玩。

　　王玲一次次受到委屈后，她把自己的遭遇向袁仲的朋友李强（绰号“阿东”、“东东”、“小金”，1974年8月16日生，乐山市五通桥区牛华镇新建街1组人。曾于1991年5月在广州持刀抢劫被判刑10年，1997年释放，1999年因私藏枪支被判刑4年，2001年11月脱逃被加刑，2005年5月在南充市川中监狱刑满释放）诉说。李强对王玲说，他对你这么不好，想不想把他给“做”了？王玲思忖片刻后点头同意。

　　D.仇杀篇“摆平”情人12万元赏杀手

　　3月25日，王玲在眉山以7万元价格买了一辆崭新的黑色“奇瑞”轿车交给李强，同时给了他2万元用于“摆平”袁仲的订金。作案前，李强在成都找到阿坝州小金县人、28岁的刑满释放人员黄旭文，花1000元钱购买了1副成都汽车牌照挂在奇瑞车上。3月底、4月初，李强分别邀约乐山市中区安谷镇吸毒和刑释人员张志强及黄旭文，策划谋杀袁仲的方案。

　　4月1、2日，3人驾车在乐山市中区、五通桥区、犍为县等地查找袁仲的下落。2日下午，袁仲到眉山后给王玲打电话欲见王，被王拒绝。王玲随即把袁在眉山的消息告诉了李强。下午，3人头戴假发，张志强驾驶黑色奇瑞轿车携带仿54式手枪，李强持霰弹枪、黄旭文持54式制式手枪，从成都直扑眉山，四处寻找袁仲下落。当晚9时许，3人终于在眉山中心城区新星巷“韵美”时尚馆发现袁仲，遂坐在车内蹲点守候。23：10，当袁仲从“韵美”时尚馆走到门外打电话时，李强在车内用霰弹枪对袁仲连开两枪后开车潜逃。为防收费站录像，这伙杀手从眉山沿岷江堤坝向成都逃跑，走的都是无收费站的公路，行至新津境内时将车牌照丢弃野外。4月3日，李强驾车来到彭山，王玲在眉山某储蓄所取出12万元“月月红”赏交给李强。

　　E.捕凶篇特警敲门瞬间制服冷血杀手

　　5月19日，眉山市公安局副局长马宏带领刑警在成都发现了李强的行踪。但李强身上随时带有引爆装置和已经上膛的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22日凌晨，眉山刑警发现李强和歌女小兰住在成都“瑞升花园小区”内吸毒，眉山警方立即请求成都警方帮助。成都警方立即派出6名便衣特警赶到预定地点。特警以物业管理员抄水表为由，敲开了李强的房门。开门的正好是李强，李强感觉不对劲，举手欲夺特警的枪，被特警迅速制服。警方从屋里搜出2支手枪和1支杀伤力很强的美制霰弹枪以及遥控爆炸装置、炸药和子弹。

　　李强的住处除小兰外只有张志强1人知道，李强被捕后，他认为张志强早就被抓了，他被抓是张供出的。于是，李强很快交代了他伙同张志强和黄旭文3人受雇于王玲将袁仲杀死，以及后来他和张志强一起为灭口又将黄旭文枪杀的经过。据李强交代，几年前他曾经在广东接受黑社会团伙的打斗及枪击训练。根据进一步获取的线索，5月24日晚，眉山刑警再次与成都特警合作，在西南财经大学附近布控抓捕张志强。民警把张志强照片给保安辨认，确认张志强住在出租房内。屋内灯亮着，窗帘却遮得严严实实。刑警以物管员收水费为由，敲开了张志强的房门，开门一瞬间，张志强即被刑警制服，警方在出租房内搜出一只已经上膛的仿五四手枪和27发子弹。

　　据李强和张志强交代，4月2日，李强、张志强和黄旭文前往枪杀袁仲时，李强叫黄旭文开枪，黄浑身发抖直喊“怕、怕、怕。”事后，大家在一起抽烟，李强和张志强看见黄夹烟的手指在瑟瑟发抖。于是，李、张提出去找一个女孩轮奸后杀了，让黄练练胆量。黄不敢，说“我只是想贴到你们耍，没有想到要杀人的。”面对黄旭文的胆小怕事，李强、张志强惟恐被黄出卖。于是，2人开始密谋除掉黄。4月27日，李强、张志强驾驶乐山市五通桥区与人合伙做煤矿生意的孔祥志的宝马车，将黄旭文骗至雅安市芦山县龙门乡纱帽山尖峰顶树林中“打猎”，黄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张志强举起仿54式手枪朝黄肩膀开了1枪将黄击倒，黄从山上滚落到李强脚边，李强用54式制式手枪又朝黄头部开了1枪，将黄当场杀害，抛尸溶洞。6月1日，专案组在雅安市公安局协助下，在雅安市芦山县找到了黄旭文的尸体。

　　据警方介绍，被李强等3人杀害的袁仲，曾经出资10万元雇李强去杀一名叫杨立的仇家。据李强交代，2002年10月21日，社会闲散人员杨立、向应平和胡磊到袁仲开的赌场闹事，双方随即展开厮杀。袁仲等3人重伤，胡磊被送往医院救治无效死亡，向应平（现在服刑）、杨立被判刑。去年10月杨立出狱后，四处寻找袁仲报仇。袁仲找到李强，给李10万元和一把手枪，要他把杨立干掉。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李强将袁仲给的10万元用了，仍然没有找到杨立。袁仲再三催促，使李强心里十分不安。正在这时，李强从王玲处得知袁仲对王玲不好，为了避免袁仲再三催促自己，于是他向王玲提出了杀掉袁仲的想法。据李强交代，他杀袁的动机除上述之外，还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袁要杀杨，如果袁被杀，警方很可能就将袁被杀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杨的身上，这样可以起到嫁祸于杨立的目的。他杀了袁仲后，还可以牢牢控制住王玲这棵“摇钱树”，通过王玲经营柴油生意。

　　F.追击篇连破数案抓获凶嫌19人

　　根据审讯获取的线索，眉山警方与成都等地警方通力合作，一举破获了5起命案，抓获嫌疑人19人———

　　2005年12月11日17时，受雇于成都市青羊区人扁巍，李强花3万元买了辆二手桑塔纳汽车，伙同张志强、乐山市五通桥区人余洋（在逃）、成都市金牛区人廖志方（刑释人员）、徐练秋等5人，驾驶该车在成都市武侯区跳伞塔辖区科院街4号跟踪并绑架武侯区的高小红，扼颈将高杀害，尸体被塞入高小红自己的马自达汽车尾箱，马自达汽车被丢弃在武侯区风神汽车销售公司外。作案后，扁巍通过五通桥人毛森彬向李强付了10万元现金。

　　2005年7月29日晚22时许，李强的女友王萍在乐山市市中区北门桥“振兴”茶楼喝茶时，与老板曾俊因茶钱发生纠纷，遂打电话给李强，李强邀约余洋等十余人持1支仿54式手枪、砍刀等工具赶到茶楼，将曾俊的朋友胡伟砍伤致死，将曾俊砍伤。

　　2005年10月底，成都市新都区新民镇人冯首义用10万元雇请李强杀人，安排廖志方吊线。11月1日晚，李强伙同张志强、余洋、廖志方、徐练秋等5人持1支54式制式手枪，在成都市新都区南街“极速”网吧，由李强用54式手枪对冯强开枪，击中冯强头部。11月2日，冯首义约李强等人到成都“帝皇歌城”一包间内，冯对李强说对方没打死，还在医院抢救，并通过成都市新都区新民镇人钟安林拿了5万元给李强。今年春节过后。冯首义又通过钟安林给李强的银行卡打款3000元钱。专案组再接再厉，于5月30日晚在成都市先后将相关涉案成员廖志方、徐练秋、扁巍、毛森彬、钟安林等人抓获归案。5月30日专案组抓捕廖志方时，在廖志方驾驶的宝马车内发现省厅A级通缉逃犯眉山市东坡区人周洪全与冯首义等人的合影相片及相关通讯资料。专案组遂组织抓捕周洪全，于6月10日零时许，在成都市科华南路“花舞盛焰”歌城将周洪全抓获。文/图记者廖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