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30周年祭人物影像:四人绘制百米长卷祭亡灵
本报记者 高利锋 文/图
人物简介
乔文科,70岁,河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协会员、唐山市美协名誉主席,上世纪60年代,他创作的《下井归来》(合作)、《春到沙石峪》、《巨大的鼓舞》等一批主题性力作频频见诸报端,70年代,作品《试看将来的环球必将是赤旗的世界》入选第五届全国美展,80年代,他与刘文甫合作的《朱总和孩子们》、《领袖与人民》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荣获全国第三届年画评比二等奖,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刘文甫,69岁,唐山师范学院教授、中国美协会员、唐山市美协顾问。
赵锡复,62岁,担任唐山市美协顾问、《唐山劳动日报》美术总监多年。
孙叔文,57岁,唐山市美协副主席、河北省美协会员、河北省工艺美术大师。
核心提示
唐山大地震30周年前夕,当世界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唐山时,一部表现重大历史题材的百米国画长卷《唐山大地震祭》初露端倪,并引起社会和媒体的普遍关注。
“从今年年初到现在,百米长卷的草图、大样已经做完。目前已经完成的30米画卷,将作为献礼在唐山大地震30周年前同观众见面,其他部分年底画完。”《唐山大地震祭》作者之一、河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乔文科介绍说,“整幅画卷包括几十个场景、500多个人物造型,力争艺术地再现当年唐山从自救互救到重建家园的抗震全过程。”
创作这个国画长卷的工作室非常特殊,它是一间可容纳200多人的会议室,六张桌子并在一起就是他们的创作平台。画桌上、椅子上、地板上,一片零乱。有关唐山大地震的图片、画集、报纸、杂志,以及抗震建筑、心理研究、报告文学、小说等资料随处可见,摞起来足有一米多高,俨然一个小型地震资料馆。
师徒四人通力合作
7月15日,记者走进《唐山大地震祭》创作工作室时,孙叔文正伏在桌子旁一笔一笔地勾画人物,乔文科在他身后仔细端详,并不时地在宣纸上比划一下。赵锡复正在对刚刚完成的挂在墙上的几米画卷做整体思考,而刘文甫则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翻阅地震资料———他刚从医院输液回来,长时间的体力透支,把他累垮了。
“创作《唐山大地震祭》的想法,是刘文甫先提出来的。”乔文科向记者介绍他们半年多来的创作历程。
2005年年末一次聚会时,刘文甫向乔文科倾诉了自己的想法:“明年是唐山大地震30周年,我们这些从虚墟里爬出来的老家伙,在有生之年,总得给后人留点东西吧。”
“咱们算想到一块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地震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作为画家,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把唐山人民同大地震抗争的历史,艺术地表现出来,以告示后人。”乔文科一听就来了劲,“好,就这么定了,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个大题目做好!”
春节前,他们找到曾经教过的两个最得意的学生:擅画人物的孙叔文和中国工会会徽主创设计者赵锡复。心有灵犀一点通,师生4人一拍即合。2月15日,他们四个人集中到一起,开始着手构图,并四处走访,搜集资料。
“这一折腾就是半年多,中间也走过一些弯路。”老乔说,起初,他们打算像画连环画那样,请一位作家写个脚本,然后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情节、人物如法绘制,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放弃了。“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而且容易被脚本框住,放不开手脚。”后来,大家委托善画西画的刘文甫先绘制草图,然后大家再一起讨论,不断地补充场景和人物,集思广益。
草图很快画出来了,长12米、宽20厘米,分为三个段落:冀东百年工业重镇、抗震救灾、震后新唐山。拿出来一讨论,大家又觉得时间跨度过大,大地震这个重点不突出。于是他们忍痛割爱,砍掉前后两个部分,将笔墨集中投放到抗震救灾这个核心事件上来。辛辛苦苦画好的草图只能束之高阁。
5月中旬,百米长卷的草图、大样做完之后,他们正式落墨,开始作画。目前他们已经完成了30多米的画卷。
“这30米画卷,将作为献礼在唐山大地震30周年前同观众见面,其他部分年底画完。”老乔说。
百米长卷气势磅礴
“来,过来看看我们的全景草图吧。”说着,老乔打开图卷,铺在桌子上。在他们的工作室,记者有幸目睹了这百米长卷的草图。
长卷草图在暗淡的墨色中开篇,背景是地震后航拍的唐山市区图,一片废墟上面叠加一行粗体字:“公元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时四十二分,位于东经一百一十八度十一分,北纬三十九度三十分,中国发生七点八级强烈地震……”接着是近两米的留白。“当400多年来全球地震史上最惨烈的一幕降临时,人们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唐山震惊!举国震惊!世界震惊!———这就是我们留白的意义。”负责绘制草图的刘文甫解释说。结尾以唐山抗震纪念碑和新唐山建设为衬托,上面配以文字:“谨以此画卷缅怀唐山大地震二十四万罹难同胞……”中间是几十个场景,500多个人物造型,包括“自救互救、神兵天降、八方支援、伤员外运、清尸防疫、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再组家庭、孤儿不孤、欢送亲人”等十几个部分,艺术地再现了从自救互救到重建家园的抗震全过程。
虽然是草图,但迎面扑来的大悲大痛的场景、大开大合的节奏、壮烈激昂的气势,仍让人感到无比震撼。
在记者的请求下,乔文科和他的同伴们小心翼翼地展开已经完成的30米画卷。这是长卷中最关键、也是最精彩的部分,表现的是震后人们自救互救、解放军抢险救人的情景。作者通过厚实浑朴的造型、苍劲雄放的线描、大白大黑的强烈对比、韵味无穷的水墨烘染,将公而忘私、患难与共、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抗震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谈话中记者了解到,四人的平均年龄是64.5岁,最年长的乔文科负责“拿总”,是他们的头儿,大家都叫他“老乔”。乔文科和刘文甫还是几十年的老搭档,1962年,他们曾在天津美术学院同窗就读,毕业后又一起分配到河北轻工业学校(现河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工作。上世纪60年代的素描组画《穷棒子社的后代》,70年代在地震棚创作的《毛主席视察水泥厂》,是他们合作的又一见证,获得了巨大成功。上世纪90年代,乔文科、刘文甫分别担纲唐山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副主席,成为美术界的领头雁。古稀之年,《唐山大地震祭》使他们又一次走到了一起。
采访笔记
30年的沉淀跃纸上
“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完成这个百米画卷。”唐山市政协(八届)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刘士裕向记者介绍这四位画家时,语气里充满了钦佩,“每天工作10个小时以上,没有节假日。他们的身体根本吃不消,但他们都在坚持。”
刘士裕说,在正式落墨之前,他们几个就已经下了很大的功夫:去唐山抗震纪念馆、地震遗址、开滦、唐钢、电厂等单位参观走访,到正在拆迁的建筑工地写生,搜集相关资料。3个月后开始落墨时,紧张的劳作已使他们的体力受到了极大的消耗。为了一个构思,经常熬得夜里睡不着觉。这毕竟是一个重大的系统工程,他们越画越觉得难度大,而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心理压力。一天下午,乔文科只觉得天晕地转,呕吐不止。到医院一查,是血压高加心肌缺血所致,没别的法儿,只能住院治疗。在最紧张的时候,刘文甫因过度疲劳造成眼肌麻痹,睁不开眼,且影响到视神经和脑神经。他每天到医院输完液又回到工作室干活儿,因为他不愿拖累别人。
谈及如此坚持的原因,四人都表现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概:“我们有能力、有条件,也最有资格画好这幅长卷———因为我们都是唐山大地震的亲历者、幸存者。”
地震中,家里损失最重的是赵锡复,其母亲、岳父、岳母当天全都遇难,但在《唐山劳动日报》工作的他,震后第三天便回单位投入到报纸的复刊工作中。孙叔文在地震中失去了母亲和正怀孕的嫂嫂,他没有落泪,照常上班。刘文甫地震脱险后,不顾余震,从废墟里扒出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并双手托着,将她转送到安全地带。
这4位忠诚的老艺术家,地震中发生在他们身上和身边的一切,经过30年的沉淀,已经凝结为责任和使命,并随时迸发出创作的灵感和激情。
据了解,“唐山大地震”已列入中国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之一。乔文科告诉记者,他们的创作小组已经做好了申报的各项准备工作。
(唐山市政协(八届)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刘士裕为此次采访提供了大力帮助,特此致谢。) (责任编辑:梅智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