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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近影
火热的夏初，我们去拜访刚刚访美归来的刘心武先生，时值他64岁生日。平日，我们这些比较熟悉的后辈见到他，都愿意亲切称呼他为“刘老师”。我们祝刘老师生日健康快乐，刘心武抿嘴笑一笑说：噢，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
刘心武老师正给新近出版的著作签名，准备邮寄给重庆老家的哥哥和嫂子。虽然他已在北京生活多年，并在文坛享有京味小说家的声誉，但他总是强调，自己是一个地道四川人。直到今天，他说话时还会不经意地带出来一些故土的乡音。四川人的性情多属于浓烈又直陈的。我格外喜欢刘心武的那本原创少儿读物《善的教育》，虽然它那样直白，因为一个大作家首先是善的。
让外国人知道《红楼梦》
刘心武平缓讲道，这一次自己是应华美协进社的邀请，到哥伦比亚大学举办“揭秘《红楼梦》”的讲座。在为期一个月的访问当中，刘心武还到纽约华侨文教服务中心举办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金瓶梅》讲座，与诸多华埠文化界人士交流了个人的文学创作心得。
现年86岁的周汝昌先生获知刘心武将赴美开讲《红楼梦》，曾作七律一首相赠：“前度英伦盛讲红，又从美土畅芹风。太平洋展朱楼晓，纽约城敷绛帐崇。十四经书华夏重，三千世界性灵通。芳园本是秦人舍，真事难瞒警梦中。”周老特别撰文详释诗文内容，为刘心武赴美演讲壮行。
在哥伦比亚大学，刘心武从“秦可卿和贾元春之谜”以及贾宝玉和“情榜”之谜入手，着重分析了《红楼梦》中的各色重要人物，语言幽默，宣讲从容。美国百多位中国古典文学的专家学者，以及美国华侨和哥伦比亚大学学生聆听了讲座。
在听众席中，有一位年迈学者特别惹人注目，他就是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夏志清先生。夏教授完整地听了刘心武两场讲座，并且在好听之处带头鼓掌喝彩。
夏志清对美国《侨报》表示，虽然已经85岁了，但是这一次听了刘心武演讲后，回去一定要重温旧梦，恶补《红楼梦》。刘心武接受采访时说，这一回来美国演讲，只是希望让更多的外国人知道中国有一部书叫《红楼梦》，中国有一个作家叫曹雪芹，这是他的宿愿。
边缘并不等于出局
其实生活中的刘心武比较喜欢静，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接受媒体采访的作家。他喜欢自自在在地写，喜欢农村田野的空旷清新。
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日本文学评论家濑户宏就指出：“《班主任》是‘文化大革命’以后新的中国文学的开始。”《班主任》之后，刘心武似乎有些沉寂。他在随笔集《边缘有光》里面写道：截止到今天，我个人的文学创作进入了另一个极端。因为近年来我个人进入边缘化，在文坛上边缘化。大概因为创作的年龄也大，我的年纪也不轻，不再是横冲直闯的年轻一辈了。我为自己开辟出来了一片边缘生存的文学新天地。不过边缘并不是出局，我觉得我始终是快乐的。
刘心武现在的写作大体从五个方面进行。一是继续写小说，新出版的《刘心武自选集》里，有“明星与我”系列，有描写农民工现实生活系列，还有透视北京城市生活系列的“北海三部曲”等中短篇小说；二是创作发表了大量散文随笔；三是个人化的红楼梦研究，最新图文版《红楼拾珠》已经出版；四是有相当专业眼光的建筑评论；第五个方面是纯粹个人化游记。其实在我们看来，刘老师的写作还有第六方面，比方讲吧，刘老师大有资格出版一本艺术评论集，包括最早的《谈“第四十一个”》（一篇对根据陀斯妥耶夫斯基小说改编的苏联电影《白夜》的观后随笔）及多种多样的影视艺术评论等等。
生命之水仍在流淌
在圈里一些熟悉刘心武的朋友们看来，刘心武的所谓“边缘生存”仿佛分为形式和心理两块。
形式上刘心武常住京城东郊温榆河畔个人寓所；“心理上”这个说法未必标准，只是想概括他内心恒定的职业写作生活。差不多每年都有新作问世的刘心武，现在已经正式出版了大约100多部书。解读《红楼梦》只是他很感兴趣的一个写作方向。刘心武感兴趣的东西比较多，比如《金瓶梅》人物品评、速写插图、网上阅读、田野采风、各地旅行等等，他还是世界杯球赛的专栏评家。刘心武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喜欢讲自己想讲的话。作家有多种多样，刘心武是属于智慧一型的。他的言谈举止、处世交友是和善的，也是颇有趣味的。跟刘老师聊天从不会有枯燥之感。
偶尔，刘心武也会回顾自己曾经跌宕起伏的文坛历程。从1958年发表《谈“第四十一个”》开始，在1966年到1969年的一段时间里，刘心武以为从今往后大有可能一个字也不能写了。1972年后情况发生了一定好转，刘老师一边讲课一边继续写作。不过到了1974年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笔。再一次拿起笔进行创作并且登上了一处巅峰是1977年的伤痕小说《班主任》。对于30年前的名作，现今的刘心武以为：《班主任》是我的幸，也是我的不幸。不幸在于，那以后我无论再写什么，也很难达到那样的关注度了。我被自己的《班主任》所遮蔽。穿透自我遮蔽，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其实，遮蔽可能更加激励了他前行？他自己一定投入了更大努力去穿越遮蔽。如《班主任》之后的茅盾文学奖大作《钟鼓楼》，再如《5．19长镜头》、《公共汽车咏叹调》，又如长篇小说《四牌楼》和《风过耳》等。最新的一次应是《刘心武揭秘“红楼梦”》了。
努力走出自我遮蔽状态，只能标明刘心武仍在行进当中，并且仍然表现得那么富有生命活力。刘老师自己这样表述：我的生命之水既然还在流淌，我就应该继续创造。我个人比较喜欢罗曼·罗兰的一句话：累累的伤痕便是生命给予我们的最好的东西，因为每个伤痕上面，都标志着前进的一步。
世事如草，枯了又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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