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来自海南的地震学老科学家,披露30年前唐山大地震预测前后鲜为人知的内幕。他曾用自己发明的“冷起辉式日光灯”在唐山大地震来临前的半个月进行过科学探测;并在那场人类史上的惨痛灾难发生后全身心投入反思研究,以八十岁高龄撰写地震专著《大地震规律研究》、《唐山地震研究》;他所提出的预警地震被学术界推认为“地震预测新概念”,对地震科学预测是一大贡献。 ———编者
在北京理工大学一栋三居室的楼房里,7月22日,记者专程拜会了90岁高龄的北京理工大学物理学教授郑联达先生。作为地震研究的科学家,对于那场大灾难———唐山大地震,老人从未停止过思考:“那是迄今为止400多年世界地震史上最悲惨的一页,相当于400枚广岛原子弹在距地面16公里的地壳中猛然爆炸。正值唐山大地震30周年祭,我们要从这场灾难中汲取的教训太多了。”老教授一脸沉重,他的书桌上放着字迹清晰的书稿,是关于唐山大地震的回顾和反思的论文。
惨痛灾难 激励科研成动因
1976年7月28日,是郑联达一生挥之不去的悲痛日子,也是后来促使他终身投入地震科学研究的直接动因。他说,地震是完全可以准确预测的,唐山地震也毫不例外。30年过去了,许多当年不可揭密的情况现在应该可以向公众说明了,1986年出版的《唐山大地震》,主要是写地震之后发生的事,2005年问世的《唐山警世录》,则是对地震前的预报问题进行的调查。唐山大地震终于在公众面前呈现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全貌。
地震前,地震监测网已经覆盖了整个唐山地区。1976年上半年,唐山地区群测点中的骨干点就达85个。到临震前半个月,各种异常现象都已经十分明显了,光监测地震用的微安表就烧了不计其数。据调查,绝大多数监测点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临震异常,至少十几个点向上级单位发出了短期临震预报。
郑联达说,按照当时的预测水平,可能报不准7月28日,但7月底8月初的时间段是可以报出的;可能报不准7.8级,但5级以上是可以报出的;可能报不准唐山这个确切位置,但是京津唐一带是可以报出的。事实上唐山地震前6个小时就出现了地声、地光。
“然而,令人痛心的是,在那个特殊的政治历史条件下,本来可以预防的重大伤亡却因为历史局限和某些部门的个人素质错失了预警的良机。其实,地震愈大,愈容易抓。唐山地震预警失败了,这是血的教训。作为地震主管部门,应该是枕戈待旦,为民保命。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不能再来一个唐山了。”郑老说,满腔痛惜溢于言表。
终身求索 期待悲剧不重演
在唐山大地震来临前的半个月,郑联达先生以一位科学家的高度敏感和责任心,曾用自己发明的“冷起辉式日光灯”进行过科学探测,他观察到灯在195伏的低电压下也能发出明亮的白光,由此可以将这种灯作为探测大地震临震的有力仪器,效果显明。1977年,唐山地震第二年,他在“冷起辉式日光灯”的基础上研制另一种类型的日光灯———电场补差式日光灯,这种灯可作为日常观测电磁场变化的仪器,直接追踪地震的发展进程。《人民日报》内参曾对他的发明过程和灯的性能作了详尽的报道,肯定了它效能高、经济方便的特点,为此,方毅副总理曾批示嘉奖。如今,这种灯已经大面积使用。
1916年出生于海南崖县(今三亚市)的郑联达,其父是清末举人郑绍材,民国时期曾两度担任崖县县长。任期内,兴学田,废杂税,抚黎苗,深得乡人敬重。郑联达在家乡崖县中学毕业后,1937年考上广西大学物理系,1939年到昆明后转入西南联合大学物理系就读,1942年毕业。“联大”当时师资阵容强大,吴有训、周培源、闻一多、朱自清、冯友兰等一大批著名的专家学者共同创造了自由浓厚的学术氛围,受此熏陶,郑联达不仅打下了物理知识的坚实基础,同时也确立了自己关注社会、毕生追求真理的人生观。
1996年,已届80岁的郑老出版了被学术界誉为“不同凡响”的著作《大地震规律研究》,一年后,他又以记录和思考那场大灾难的《唐山地震研究》再次震惊学术界!
根据他的预警地震理论,可对有严峻震情地区的地震对策提供有益的参考。比如1976年唐山7.8级地震的纬度是39.4°N,同纬度的新疆西南部曾于1974年8月发生一次7.3级地震,它就是一个预警地震。
在祭奠唐山地震三十周年的时刻,郑联达,一位来自天涯的老科学家,在京城一隅,牵挂着那些远逝的灵魂,以勤奋的求索企盼悲剧永远不再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