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超耘
几年前,我写过一篇杂文《好心羞辱了丈母娘》,说的是在我的故乡,有一位老奶奶病逝,她18岁守寡,含辛茹苦把儿女拉扯大。在为她过“三年”忌日时,儿子请其姐夫为母亲写了一篇文。此碑文的作者是位对中国古典半通不通的人,在文中历数了老人一生功德时,用了“罄竹难书”这个成语来概括。 我那一年回家探亲,在村子的公墓里发现此通石碑,心里觉得实在不是滋味,便写了那篇文章。
谁知,中国之大,无奇不有,时隔多年之后,在祖国的宝岛台湾,又发生了性质相似的事。据新华社报道,台湾当局领导人陈水扁,在表彰岛内义工善行的会上讲话,同样用了“罄竹难书”四字。于是,岛内舆论大哗,人们纷纷指责这位“巧嘴八哥”式的头面人物,不懂装懂,把成语的意思弄反了,实在有伤大雅,羞辱了台湾的义工。
凡是稍微知道点汉语常识的人,没有不懂得此成语的意思的。它最早见于战国末期秦相吕不韦总编撰的《吕氏春秋·明理》,原文是“乱国所生之物,尽荆越之竹,犹不能书也。”之后,凡征讨书檄,都用之以表示对方罪恶之大无与伦比,如后汉隗嚣之对王莽,南朝梁武帝之对东昏侯,梁元帝萧绎之对侯景。隋末,李密在讨伐隋炀帝檄文中说:“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从这些文献证实,自从此成语问世,都是说对方罪恶大得把南山的竹子砍完造成简牍都写不完,从来没有人用它于歌颂善举。很明显,我的故乡那位碑文作者,因为不懂成语原意,把它用于表扬,是好心办了坏事,又由于他是死者的女婿,所以我说他“好心羞辱了丈母娘。”至于陈水扁用它赞扬台湾义工,我觉得他也可能是“好心”,但不懂装懂,把意思用得刚刚相反,你说他不是羞辱了义工是什么?
本来,事若到此,我这篇文章就应当结束了,但因为对这一有千古定论的成语用错了的人,其态度大相径庭,逼得我不得不继续写下去。我回老家后,发现邻居为其母所立之碑用了“罄竹难书”,就告诉他是弄错了意思。他听后,虚心地说;“我不懂,我姐夫也不懂,我准备另立一通碑以代替这通。”其态度之诚恳,使我深受感动。然而,同一件事,在台湾就不一样了。当陈水扁用错了成语被人指出后,他不但不认错,反而支使其“教育部长”杜正胜出来解释,“以正视听”。不知是这位姓杜的“部长”护主心切还是别的,他竟然把贬意的“罄竹难书”说成是“中性词”,“不含褒贬”。他还说:“只有聪明的人才会采用‘罄竹难书’的原始意义。”特别是今年4月23日,此位姓杜的,又推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新解释版本。他说:“这四个字原意没有褒贬,并非正面。只是单纯地说用完了所有竹子,也很难写完。若用现代白话来讲,可以说是‘全部的纸张都用完了’。如果现代一点,可以说‘电脑的储藏量都用完了’。”
中国人常对那些胡说八道的人赐以“诡辩”二字,我看这位杜正胜先生堪称“诡辩大王”,如果谁有兴趣设一个“中国诡辩大奖”,我推荐杜正胜获特等奖。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错了就错了,承认了也就完了。可陈水扁、杜正胜就是不认这个错,不但不认错还千方百计予以诡辩。给本来不净的脸抹墨,越抹越黑,岂不知这么一来,跛子陷进淤泥里,越陷越深。以此看来,同样是用错了成语“罄竹难书”,陈水扁、杜正胜和我老家的那位同村人相比,实在是差远了。正因为他们俩都是“背着牛头不认赃”的角色,无怪台湾民众说杜“对教育的贡献是罄竹难书”。哈哈,说得好,好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