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纳·赫尔措格是德国最后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者,也是电影世界里仅有的几个真正的狂人,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疯狂还会日益纯粹。
浪漫和敏感浸透了赫尔措格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初之间推出的电影,比如《阿基尔,上帝的愤怒》、《陆上行舟》、《史楚锡流浪记》和《加斯·荷伯之迷》,去年的纪录片《灰熊人》则真实再现了蒂莫西·崔德威尔与灰熊一起生活的13年。 赫尔措格的镜头里总是反复出现一个孤独伫立的影像———在广袤背景的衬托下,灵魂深处的声音渐渐响起。
赫尔措格带给我们一些最伟大的电影瞬间,同时也带来最尖锐的讽刺。片场内外,63岁的他都很难相处,他跟唐·吉诃德一样任性、执拗,也都有种古怪的吸引力。他坚决反对宏观分析自己的作品。他不是艺术家,他痛恨艺术家,不信任艺术。对于人们提问,赫尔措格早已厌烦透顶。“我讨厌看自己的肚脐眼。”他说,“我甚至不喜欢照镜子。刮胡子时才不得不照照,但我直到今天也不知道自己眼睛的颜色。你笑我吧,但这不是玩笑。”
赫尔措格很矛盾,他喜欢空旷的野外,却住在有着千万人口的洛杉矶。“在沙漠里、山顶上,或者丛林里……在这些地方,无论是作为电影工作者还是作为人类,我都觉得更自在。”他说,“我不是住在洛杉矶,只是在那里结了婚,跟好莱坞没关系。那是个结婚的好地方。”他口中“美丽而令人敬畏”的妻子莉娜只有36岁,是他的摄影师,他们没有孩子,但赫尔措格与以前的恋人所生的三个孩子早已长大成人。
在拍了40多部电影和十余部歌剧之后,赫尔措格说:“想要了解我,就去看我的电影。”最近上市的一套六碟DVD套装中收录了赫尔措格在1962年至1999年间拍摄的纪录片和短片,以及两部由其他导演掌镜的传记短片:《我是我自己的电影》和《沃纳·赫尔措格的肖像》。通过前者,我们看到年轻的赫尔措格不堪采访之扰,蠕动着逃避问题,像条虫子;后者则以他身穿皮短裤在慕尼黑啤酒节上狂欢开场,然后是许多人都知道的故事———得知老朋友洛特·埃斯内生病了,他从慕尼黑徒步走到巴黎探望。最近,赫尔措格刚刚完成新片《拯救黎明》,主演是克里斯琴·贝尔,故事与他之前的纪录片《小小特迪也要飞》一脉相承,讲的是美国空军飞行员逃离越南战场的故事。这样的故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是飞机坠毁的电脑特效,因此影片遭遇了资金危机。但赫尔措格绝对懂得泰然处之的哲学,“我们不该抱怨,尽管已经不剩下多少艺术院线可供我们的影片上映了,但我有预感,好莱坞正在近处观察我现在的一举一动,因为现在那些视效惊人的动作大片全都不会讲故事,美感以及人文深度也都丢失了。”
纪录·赫尔措格的四个瞬间
赫尔措格无疑是电影界最古怪的人物之一。《陆上行舟》上映时,他曾叫喊:“我实在不应该再拍电影了。我该进疯人院。”在那部电影里,一艘大大的汽轮拖着一座南美的高山前行。除了故事片,赫尔措格的短片和纪录片,也许更能展现这个“慕尼黑电影狂人”对危险、神秘,以及荒谬的渴望。
1977年拍摄《苏佛里耶火山》时,赫尔措格来到瓜达鲁佩岛,在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取景。1971年的《创世纪》中将神话与伦纳德·科恩在撒哈拉大沙漠里创作的歌曲混合在一起。1989年的《太阳的牧人》中,他思索非洲游牧民族的生存状态。最值得关注的当属1992年的《黑暗中的训示》,该片瞄准战火退去后的科威特———满是弹坑、碎片与燃烧着的油田;配乐选用的是格里格、马勒、普罗科菲耶夫和瓦格纳等音乐家的作品,让人们从残暴中觉出了诗意,他所表达的绝不仅仅是幸存者的静默。实习生赵文元编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