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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井的煤矿工人（资料图片）
富源，云南省最大产煤县，境内共有大小煤矿上百个，以煤种齐全、煤层厚、煤质好、埋藏浅、含煤系数高、灰分低、发热量高、易开采等获得了“江南煤田”、“中国南方煤海”等称号。因为煤，近年这里出现了一个特殊群体——煤老板。他们拥有财富，过着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然而，在风光无限的背后，他们却有着普通人所不能体会的忧虑与不安。《生活新报》的记者对这些煤老板的生存现状进行了深度报道。
生活奢侈，花钱一掷千金
一壶茶380元、一顿午餐4500元、唱几首歌花了9000元……记者亲眼目睹了宣威王老板一天的生活。
前年底，王老板在曲靖市文兴乡从别人手里花750万元买下了两口井，当上了煤老板。“我的煤矿设计年产3万吨煤，矿上有工人200余人。”据王老板介绍，煤矿他并没有直接参与管理，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如年审安全生产许可证、采矿证等重大事情才出面。矿上设有矿长一人，副矿长若干人，矿长是比较贴心的人，也精通煤矿生产程序及管理办法。在正常开采的情况下，他一般一两个星期才到矿山上一次，或者到发工资的时间送钱上矿。遇到煤矿有事，他就通过手机与矿长等进行联系。
王老板花钱很张扬，当记者问道这样花钱值不值时，他说“兄弟，咋会不值，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吃好喝好玩好，有钱就要张扬。”他说，他就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用排场来获得别人的尊敬。
煤老板们文化程度普遍偏低，过去大多数处于弱势群体，从事着种植庄稼、背煤等体力劳动。一老板坦言：“我原来的理想生活就是能吃饱饭，孩子上学不成问题，生活略有节余就行了。成了煤老板后，我的理想改变了。我要生活得不比别的老板差，就得有一辆好车，住在高档的小区里，享受着我可以享受的生活。”
记者对他们一天的消费量作了统计，平均每人一天要花掉3000－5000元钱。其中主要开支在请客吃饭及娱乐上，如果再沾上赌博，那一天输掉几十万也不会皱眉头。煤老板们的奢侈生活，还带动了当地娱乐业的畸形发展。在富源经营歌厅的李某说，所有客人中，煤老板的钱最好赚，只要服务好了，他们一掷千金。
攀比心理引导名车消费
从最初用竹篓背泥土开矿井，到现在一年几百万元的收入，富村镇的刘老板的发达轨迹，是当前众多煤老板发达路的一个缩影。41岁的他经营一个小型的煤矿，年产量两万吨左右，但他的“坐骑”却是价值超过百万元的宝马越野车。
昆明好车的销量好大一部分是被富源、宣威的煤老板撑起来的。刘老板说，在煤老板这个圈子里，有一种比车的心理，大家看到谁买了一辆好车，嘴上不讲，暗地里较劲，自己也去买一辆来开着。
刘老板认为，煤老板的买车心态，就是一种攀比心理。他们对车的性能几乎没有认识，有的只是一种对品牌的麻木追求。再到后来，好的车牌号码也成了攀比的一个内容。刘老板的车牌号码后面有4个8，这是他花6万元从另一个老板手里买来的。
最怕安全事故和政策有变
“煤矿最怕的就是安全事故，一出事将对我们产生致命打击。”宣威的煤老板赵某说：“如果要长期发展下去，必须保证安全生产，如果不绷紧神经，哪怕一丁点小事都有可能酿成惨祸，让我们的生活又回到开矿前。”
赵老板说，他每月都要下井两次，检查炸药的摆放，井道通风设备是否正常，是否按规定使用瓦斯测量仪器等安全设施。
富源县营上镇的石老板与赵老板一样担心着煤矿安全问题，同时他还担心现在政府对煤炭行业政策有变化。前段时间他隐约听到传言，说政府将对煤矿进行整合，如一些小型煤矿出现安全问题以及年产量低于3万吨，将被勒令停产。听到这个消息，石老板的心就悬了起来，他的煤矿年产量只在两万吨左右，如果要再增加产量，安全又要投入巨资，购买设备。由于生产规模小，利润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丰厚，一年前从银行贷的200万元至今还未还上，煤矿产生的效益只能收支平衡，已无力再投资扩大生产。万一哪天政府真的对小型煤矿进行整合，那他的前期投入只能打水漂，还要背上200万元的债务。更糟糕的是，如果不经营煤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9成煤老板背着债务
开百万元的名车，出手几十万不在话下，煤老板们真的这么有钱吗？其实不然，富源县后所镇一煤老板透露，他所认识的同行中，不欠贷款或者不欠亲朋债务的煤老板仅占得到一成，有9成煤老板或多或少都欠着银行贷款，背着债务。甚至于有的煤老板开着宝马，却欠着几百万元的贷款，工人工资要拖两三个月才发得下去，是名副其实的“负翁”。
据后所镇一个煤矿工人赵某反映，从今年初开始，他的工资每个月都只能领到80％，剩下20%被老板扣了，说要到年底才结算。甚至从4月份开始，他已经连续3个月没有领到一分钱工资了，老板一再说最近资金紧张，缓缓再发。
一煤老板估计，起码有70%以上煤老板的绝对收入是负数，只不过其运转资金庞大，所以时时都显得很有钱。矿井开始投产，并非意味着财源滚滚，卖煤所赚的钱，并不能进入矿主的腰包。除去生产成本，还要向相关管理部门交纳一定费用。
大多数煤老板热心公益
从贫困中走来的煤老板在赚钱以后都愿意做一些公益事业，回报乡邻，以期与周围百姓和睦相处。宣威市倘塘镇一煤矿的孔老板，花费15万元为煤矿附近三公里处的小山村修了一条公路，孔老板说，“这钱出得值，我赢得了一个村几十户人的尊重。”
宣威市倘塘镇的夏老板也是一个热心公益事业的煤老板，今年各级政府倡导新农村建设，他出资近百万元，为该镇一个小村修通公路、装上自来水管、建学校等。他的这一举措得到了宣威市政府的肯定。
煤老板张某说，和煤老板的巨额财富同步增长的，是收入差距的拉大和农民心理的失衡，这使当地的社会对立渐趋严重，嫉富、仇富情绪日益突出。他认为，“我们多投钱进行公益事业，既解决了老百姓的实际困难，也有助于化解社会矛盾。”
煤炭富豪模式将成为历史
2006年新年刚过，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传出消息，今后凡不能达到国家安全标准的小煤矿不再停业整顿，而是直接关闭。这个消息像一个紧箍咒，套在了煤老板们身上。2004年中开始，媒体对煤矿事故的曝光越来越多，与此同时，国家的监管也越来越严，事故赔偿的数额也越来越大。不少煤老板望而生畏，开始逐渐把资金投到其他产业上。由于煤老板们大多文化程度低，转型后如何发展对他们是一次真正的考验。
目前，一吨煤要交1.5元的资源使用费，根据该煤矿的储存量一次性交清。此外，其他的费用也在上升。多数煤炭老板对未来两年的估计并不乐观。他们认为现在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太多，而且现在进来的都是大的煤矿，导致产量增加，价格下跌。
一位政府官员估计，虽然接下来还会有经营煤炭的人富裕起来，但像前两年的那种几乎一夜暴富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换言之，前两年产生的煤炭富豪模式将成为历史。接下来，他们将赚取越来越正常的利润，这将是一个趋势。
（浦仕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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