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为救父甘为"二奶" 家又遭变故少女迷途知返

　　“如果不是为了救爸爸，你会跟那个人吗？”7月31日，在北流市大里镇月塘村7组，记者轻轻一问，20岁的姣姣（化名）忽然把脸埋在膝盖上，失声痛哭。生活的耻辱、辛酸、惆怅，在少女的脸上流淌成河。

　　4年前，16岁的姣姣咬咬牙，坐上了一个50多岁的男人的车，走了，惟一的条件是“给我爸爸治病”。去年4月，当弟弟也被发现患有和父亲一样的心脏病时，她委身的那个有钱男人却说，自己只答应给她父亲治病。姣姣愤然离开，她本想用身体去救赎自己的家庭，却因此堕入忏悔的深渊而难以自拔。

　　这是一个令人黯然神伤的故事。在故事里挣扎的，是生活重压下少女所剩无几的尊严和羞耻之心……

　　穷人儿女早当家，她12岁外出打工

　　7月31日，记者来到姣姣的家。眼前是两间狭小的砖房，住着姣姣的父亲、弟弟、爷爷和奶奶。姣姣父亲扶着墙迎出门来：他瘦弱不堪，脸色泛青，嘴唇乌紫，胸部因心悸而剧烈起伏。很难相信，他只有44岁。

　　姣姣18岁的弟弟躺在病床上，他本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如今瘦得大腿只有常人胳膊一样粗，胳膊则细得像竹竿。他有严重的“急性二尖瓣关闭不全”，一场普通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患白内障的奶奶摸索着照顾患病的儿子和孙子，75岁的爷爷是个木匠，做小木凳卖，一条10元钱。

　　姣姣原来还有一个哥哥，10年前，13岁的哥哥外出“闯江湖”，不知去向。

　　姣姣小时候，母亲长年在广东打工。6岁时，母亲一去不返，村里人说，母亲改嫁了。

　　小学毕业后，年仅12岁的姣姣就到玉林，给人家当保姆带小孩。

　　2000年5月，姣姣父亲被查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尽管生活也很拮据，但姣姣的5个姑姑仍你一点我一点地凑了治疗费，父亲在病床上熬过了最初的两年。为了救父亲，姣姣的弟弟13岁就辍学外出打工。因为年纪小，怕人家不收，他就借别人的身份证，假称自己有16岁。

　　2002年春天，姣姣到玉林市一家服装店打工。16岁的她身高1．64米，挺拔得像春天里的小白杨。一次偶遇，她的清纯与美丽让房地产商周某念念不忘。

　　周某比姣姣大37岁，女儿都已经上大学了。他开着高级轿车来服装店，请姣姣吃饭，“交个朋友”。无论熟人怎么哄劝怎么拉扯，姣姣吓得脸色煞白，死活不肯上车。此后，周某又三番五次前来，姣姣都躲在店里不出来。周某只好悻悻作罢。

　　为救父亲，她选择了一条屈辱而辛酸的路

　　没多久，姣姣父亲又一次病重，住进了玉林市中医院。姣姣急得直哭，她知道，姑姑们已经尽力了，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如果靠自己打工每月三四百元的工资，父亲只有等死。

　　攥着医院的收费通知单，她在父亲病床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她主动给周某打电话：“你给我父亲治病，我就跟你走。”

　　周某欣喜若狂，一出手就给了3万元。她住进了他专门租下的套房里。此后3年，姣姣父亲三天两头住院，3万元钱很快就没了，周某倒也遵守诺言，每次姣姣父亲住院，他都去付治疗费。

　　当姣姣父亲得知这些钱的来路后，气得捶胸顿足。他拍打着床板痛骂女儿：“我都40岁的人了，死了也不可惜！孩子，你还小啊，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

　　33岁的邻居阿芳是姣姣小姑的同学，经常给姣姣家送钱送物，姣姣也把她叫做“姑”。她告诉记者，那天，听到姣姣“给老板当‘二奶’”的传言，她气得冲到姣姣家，戳着她的额头训了一通。姣姣咬着嘴唇，长久地沉默着。半天，她说了句：“姑，我妈不要我们了，我哥也不知道在哪里，如果我爸病死了，就只剩下我和弟弟了……”

　　2005年4月，姣姣父亲病危。她弟弟在医院陪护时，医生发现他脸色苍白，胸部剧烈起伏，就主动帮他检查，结果发现他也同样患有“急性二尖瓣关闭不全”，如果植入人工瓣膜，大概要3万元。

　　“二奶”生涯，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姣姣犹如五雷轰顶。她哭着哀求周某救救她的弟弟。周某冷冷地说：“我只答应给你父亲治病，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病弟弟？”姣姣惊愕地看着这个比父亲还要老很多的男人，他用金钱夺走她的童贞，从16岁到19岁的豆蔻年华，她全部用来伺候他。她天真地以为周某对自己多少会有一点怜惜，没想到他眼里的她，不过是个玩物。

　　她如梦初醒，收拾衣物毅然离开了周某的出租房。这种屈辱的日子，她觉得自己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之后，弟弟也不顾家人反对，拖着病体，跟姣姣到广东一家工厂打工。在那里，一天可以挣16元，每加班一个小时可以多挣两元钱。姐弟两人没日没夜地加班，春节也没回家。没料到，2006年春节一过，弟弟就累倒了，医生说，由于劳累过度，他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甚至感冒发烧对他都是致命的危险，必须尽快手术根治。

　　姣姣带着病重的弟弟回到北流的家，把弟弟交给爷爷奶奶，自己到玉林一家制衣厂做工，常常加班到深夜12时，她省吃俭用，每月能攒下400元。

　　讲述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姣姣捂着脸痛哭失声，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3年多的“二奶”生涯，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每一天，她都在亲情与忏悔中挣扎。她鄙视自己，又不停自我救赎：“我是为了救爸爸，我是善的……”

　　告别时，记者的眼圈红了。农村医疗保障的缺失、因病致贫的农民、贫困的打工者，善良、孝心、忏悔、尊严……通过姣姣和她的家庭的遭遇，一件件摊在我们面前。（广西新闻网-南国早报 记者 黄乒宾 实习生 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