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兴换脸背后的人熊冲突故事
本报讯
据了解，从2003年以来，仅兰坪县辖区内就发生黑熊伤人和家畜事件80多起，其中伤人多起，损失牛、羊、马233头，直接经济损失26.5万元。而玉龙县林业部门的统计数据更让人震动，从1999到2004年之间的这段时间里，黑熊致人死亡2人，伤人19人，咬死牛414头、羊801头、马26匹，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到97万多元，损毁农作物造成的损失达到44多万元。
随着云南省自然保护区面积的扩大，野生动物资源得到了恢复，种群的数量不断增加，野生动物的保护与人的生存发展相冲突的问题，像一把双刃剑横在人们面前。黑熊伤人的事情在一些自然保护区内也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的问题，特别是云岭自然保护区内的兰坪县、老君山地区内的玉龙县，黑熊伤人的事件非常严重，早已经引起了当地政府和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高度重视，虽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第一部分：
黑熊抓伤多位村民
2003年10月7日，兰坪县啦井镇的李国兴上山寻找自家丢失的山羊时，被黑熊抓伤面部，容貌严重被毁损，很少有人敢与之交往。今年被西京医院进行了免费换脸手术，新脸目前已经完全长好愈合。
2004年6月5日，兰坪县通甸镇60多岁的老人陆金米上山寻找自己丢失的黄牛时，被黑熊抓伤面部和大腿，两只眼睛全部被抓瞎，靠好心人和政府部门捐的一点钱维持生活。
2004年7月15日，兰坪县通甸镇的杨晓云也被黑熊抓伤致残，目前在家已经丧失基本的劳动力。
2004年7月25日，玉龙县石头乡35岁的村民和永春到山上去寻找自家的黄牛时，发现黄牛已经被黑熊咬死，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头大黑熊冲过来将他的气管咬断，造成和永春当场死亡的悲惨一幕。
今年7月中旬，就在李国兴返回老家的两个星期前，啦井镇啦井村53岁的和桂发到山上去寻找自家的黄牛时，在路边遇到了一头带着两个幼崽的母熊，当他见到母熊时转身就逃跑，立即爬上一棵大树。结果追过来的母熊跳起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脚上，将他的脚掌咬掉了一大块，由于没有钱到医院里面去接受治疗，他只好在家中敷草药，到现在伤势都非常地严重，连脚步都无法挪动一下子。
村民对黑熊恨多余爱
“我们辛辛苦苦地种植了一年的玉米，结果被老熊一晚就啃吃光了，全家人畜都只好饿了一年的肚皮。”玉米对于山区的群众来说，就是他们生活中的源泉。啦井镇新建村的一名村民告诉记者，他2004年种植了五亩地的玉米，玉米的长势非常地好，预计至少可以收到2000斤的玉米。没有想到的是在玉米刚刚要成熟的时候，黑熊就突然跑到地里来，将这几亩玉米全部啃吃和糟蹋掉了，他们一家六口老老小小的人就饿了一年的肚子。“老熊咬人吃牲口还需要保护，那我们饿肚子却没有人来管，我们村民被老熊抓伤咬死又怎么办呢？难道老熊的性命比我们人还要宝贵吗？”
“以前我们用铜炮枪打老熊，很久都看不到它们的影子。现在我们保护老熊，它们却来不断地进攻我们村民，吃牲口不说，还要抓伤咬死我们，真恨不得把这些老熊全部干掉，叫我们如何去对它友好呢？”许多村民都这样说。从他们对熊的称呼上来看，就可以体会到村民们是很憎恨熊的。他们的玉米、荞麦被黑熊吃光掉，家中的马、牛、羊等牲口也被黑熊吃掉，而政府部门就补偿一点点，有时候连一点点都不愿意补偿。“黑熊三年生两胎，每胎两仔，幼熊在三岁的时候就可以产子，一头黑熊的寿命都在二三十岁的样子，一头母熊一生要生10到20只小熊。要不了多少年头，我们的村子就会变成一个个熊窝，我们不全都成了老熊的美餐吗？”
啦井镇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统计的数字最让人震惊：10年来，全镇辖区内有15人被黑熊咬伤抓伤，有50头大牛马被咬死，95头羊被咬死，造成直接经济损失110多万元。“我们这里的人均收入每年就四五百元，一头羊要值两三百元，一头牛要值两三千元。这是老百姓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见到黑熊吃牛羊时，他们拼出老命都要去保护自家的财产。”
第二部分：
黑熊伤人呈逐年上升
为何会出现黑熊频频伤人甚至致人死亡的原因呢？“黑熊肇事伤人呈逐年上升趋势，2003年全县只有15起，2004年达到了42起，2005年为24起，2006年到现在已经发生了4起。”兰坪县林业局野保办的和主任分析了原因。从实行天然林保护工程和退耕还林工程以来，生态环境逐渐好转。人们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增强，野生动物的种群和数量不断增多，在一定范围内动物的数量增多。以前全县辖区内黑熊的数量大约在几十只的样子，而现在达到了两三百只。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受到认为的干扰，活动区域和活动范围缩小，野生动物的食物匮乏，活动范围靠近村庄。特别是在每年的6到8月份，是黑熊食物特别匮乏的季节，黑熊伤人肇事的事情就特别的多。还有就是自然保护区内，缺乏必要的界桩、界碑、警示牌，群众无意识地闯入野生动物活动频繁的区域。村民缺乏自我的保护知识，黑熊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的，除非是它觉得自身受到威胁，或者有人靠近它的食物时，它才会主动攻击人的。
大自然保护协会老君山项目助理段惠女士说，经过他们项目组和当地林业部门的调查研究，滇西北亚洲黑熊肇事主要在云岭自然保护区内的兰坪县、老君山地区内的玉龙县等辖区内，而且致人死伤和咬死牲畜的事件都是一年比一年多，而且性质也是越来越凶残。在玉龙县辖区内黑熊肇事的现象也是越来越严重，有的村民直接被黑熊咬死。
人口增长致人熊冲突矛盾加剧
经过大自然保护协会和当地林业主管部门的的调研，发现如果村民们具备一定的如何与野生动物相处的知识和经验，绝大多数的人熊冲突事件是可以避免或者是可以将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的。大自然保护协会云南项目部的杨宇明主任说，随着野生动物资源不断得到保护和恢复，以及种群数量地不断增加，野生动物保护与人的生存发展相冲突的问题，就像一把双刃剑无情地横在人们面前。之所以会频频出现人熊冲突的惨剧，一方面是人口日益增长、土地利用方式的改变，致使黑熊栖息地丧失或破碎化。另一方面，近年来保护措施地有效实施，使野生动物栖息环境有了很大改善，局部地区的野生动物数量不断上升。但由于野熊在有限的栖息地中缺乏足够的猎物，而不得不袭击周边地区的家畜和庄稼，以及人类。此外，天然林禁伐以来，畜牧业和林副产品对于当地林区老百姓成了主要的收入来源。然而，近几年过度采集及自然栖息地的变化和破坏，老百姓的采集林副产品和放牧逐渐深入到以前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大大增加了与野熊相遇并发生冲突的几率。
熊伤人的事情是能够避免
能否减少黑熊伤人事情的发生？答案是肯定的。大自然保护协会的段惠女士认为，划定群众的生产经营范围，严格控制保护区里面人员的数量。在六七十年代，很少听说有黑熊伤人的事情发生，因为那时侯，生态环境很好，森林覆盖率很高，人的活动也很小，人和熊都处于一种和平相处的环境里面。反之，人口数量的增加，森林的砍伐和生态资源的进一步破坏，是造成黑熊伤人的主要原因。但由于当地老百姓的生活贫困和人口的增加，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是林区内的一些土特产，为了获得一点生活资金，他们必然将自己的生产生活推进林区里面，与野生动物争夺有限的食物资源，再这种情况下必然引发人熊冲突。靠政府手段制定合理的措施，减少单位面积上的野生动物种群和数量，使野生动物的数量达到一个最合适的数量。考察并制定出野生动物活动规律表，在野生动物活动频繁区或者繁殖区，提前对山区群众进行预防和警示教育，或者采取封山等措施。特别是黑熊经常出没的地方，更应该实行这种措施，可以尽量减少人熊冲突的矛盾。
兰坪县林业局野保办的和主任说，他们已经在通甸镇办了几期培训班，对山区和林区群众加大《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宣传和培训力度，对群众分批进行野生动物防御的培训，教会群众遇到野生动物时如何躲避及自救。特别是遇到黑熊时，一定要学会怎样进行自我保护。
第三部分：
补偿费用约为百分之二十
野保办的和主任说，动物活动区域不断地扩大，动物活动与群众生产生活的矛盾也日益突出，动物肇事的情况也呈现逐年增多的趋势，野生动物肇事损失补偿金工作也更加关系到老百姓是生产生活。目前，全县野生动物肇事的补偿金，主要是依据《云南省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财产损失的补偿办法》的有关规定执行，由于本县属于国家贫困县，目前地方财政无力筹集补偿经费，野生动物肇事的补偿金费仅由省级配套资金支配，由于经费较少，兑付一般仅为损失情况的五分之一左右。从2003年以来，全县辖区内就发生黑熊伤人和家畜事件80多起，其中伤人多起，直接经济损失26.5万元，而林业部门实际支付黑熊肇事补偿金7.4万元，其中支付医药费1.6万元，牛、羊、马补偿费5.8万元。当地一头牛的价格为2500元左右，一般补偿金就500元左右。就是李国兴当初被黑熊抓伤后也只支付了2000元的补偿费，而他的医药费达到40万元，还达不到百分之一。2003年玉龙县黑熊肇事40多起，直接经济损失达到13万多元，而实际上只赔偿了20000元，实际赔偿率只有15%左右。
健全合理的补偿措施是关键
云岭自然保护区、老君山地区除发生多起家畜、粮食受损外，更有个别村民被熊攻击，当场死亡的悲惨事件。
黑熊肇事后，最为重要的就是资金问题，加大野生动物肇事补偿金费的投入，完善分级承担配套资金制度，对野生动物肇事经费分配实行资金倾斜，对特别贫困地区受损农户，相对提高补偿经额，缓解群众损失牲畜的愤怒情绪。特别是黑熊伤人后需要政府部门在医药费等方面进行一定的补偿，对受伤者进行安抚和教育，平息他们对黑熊的报复心理。
大自然保护协会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在野生动物肇事中，大部分地方是由于没有划定群众生产生活区域界线，大部分贫困人口生活在山区，他们的生产生活离不开林区。而另一方面由于野生动物活动区域也在不断地扩大，野生动物肇事也频繁发生。在对补偿范围内的划定时要以人为本，贫困群众的利益直接影响到保护野生动物积极性和群众的脱贫致富，也尽量要做到以人为本，不要增加农民群众的生活负担，在补偿的同时也要宣传动物保护的意义，尽量不要影响到动物的生活，对于自己的农作物、牲畜、财产要管好，减少散放牲畜，尽量不要与野生动物，特别是黑熊发生冲突。
在筹集补偿经费中，过去各级政府没有落实把补偿经费列入政府财政预算中，资金的筹集相当困难，因此建议把野生动物肇事损坏补偿金列入政府财政预算中，而在野生动物肇事案件中对于对于造成人身伤害的应由民政部门来解决。各级政府应加大对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的资金投入，这样多方面的筹集资金才能更好地做好野生动物的保护工作。
专家们也指出，完善动物肇事伤害救治、补偿机制是一条缓解野生动物数量增长和群众生产生活间矛盾的一条有效之路。单靠林业部门一己之力是不够的，它需要政府、社会各方的支持。通过这些努力，人类应该可以与野生动物和谐相处，同样可以与黑熊和谐相处。
但一些专家却指出，这些措施并不能彻底解决人熊冲突的矛盾，要彻底解决这个人熊冲突的矛盾，就是让生活在这些地区的村民搬走，留给黑熊一点生存的空间。否则，将来会有更多像李国兴这样遭遇的人出现，那时侯，谁会再慷慨解囊，免费为这些人治疗？
第四部分：
如何减轻黑熊带来的危害？
大自然保护协会专家提出了一些建议，针对黑熊怕人的这一特性，专家提醒农民朋友和广大的旅游爱好者，要进入森林时，不要单独行动，要成群结队大声喊叫吓走黑熊。当发现黑熊的粪便、脚印、熊爪留在周围树干上的抓痕和被害牲畜遗骸时，不要靠近，要尽快离开。当与黑熊近距离遭遇时，转身就跑容易激发黑熊追逐猎物的天性，熊的奔跑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60公里，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可向熊抛撒随身携带的辣椒面自卫。无退路时可面部朝地趴下装死。牲畜尽可能圈养，如果采取放养，不要让牲畜独自在森林中逗留的时间过长，能培训猎狗放牧更加。
针对黑熊喜欢食玉米等农作物的习性，保护协会与丽江高山经济植物研究所和当地社区合作，投入10多万元，在玉龙县石头乡开展药用植物替代种植项目，即在森林周边地区种植中草药替换玉米。这样既可以显著提高农民收入，也可以有效地避免黑熊为觅食不断进入村寨。针对黑熊流动性大的特点，专家建议以滇西北老君山为试点，建立滇西北野生动物冲突管理协作网和管理数据库，有效地进行经验交流和管理。此外，我国目前缺乏对大型猛兽类习性、生存环境及与人类等方面的研究，希望各科研部门能加强这方面的研究，为解决野生动物与社区冲突问题奠定理论基础。
(责任编辑：宛振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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