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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师胡刚。本版照片均为资料照片
《青瓷》封面。
《青瓷》与吴振汉一案又有关系又没关系
2006年1月，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青瓷》面世后很快在长沙市民中传阅开来。不久，《长沙晚报》率先连载，使得该书的影响迅速扩大，一时间，《青瓷》赢得了众多读者的青睐，上市一个月，就荣登上海、大连等各大城市图书销售量榜首。
同时，该书也受到了业界的热捧。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中文版主编周鹏专门撰文认为：商业和关系的问题在中国可以说是经典问题，甚至引起西方商界的关注；而且商业和关系之间的那种微妙很容易让人剑走偏锋。《青瓷》惟妙惟肖地再现了当代中国商人对关系的顶礼膜拜和娴熟利用，让我感触颇深。或许，中国商人应该从书中得到警示并反思其中利弊，西方商人则值得去理解其中的联系。
更有读者评价：“读这样的小说会时常听到碎裂声——人生有价值内容的毁灭……”；“这是一部难得的都市小说，作者有着独特的生活经验和文化想像，他通过鲜活的人物、精彩的故事、幽默的语言为我们精心绘制了21世纪初中国生活的《清明上河图》。”
也许每一个人读该书的感受不同，但短短6个月时间，该书印了11次却是事实，至今已累计销售近10万册。这无疑使该书成为了今年湖南乃至全国出版界小说类图书的一道风景。
细心的读者在读后发现，书中的一些人物以及围绕这些人物展开的故事好像就是在写当年湖南省高院原院长吴振汉受贿一案，而作者恰恰又因为受到该案牵累，2003年12月15日被拘押在看守所，直到2004年10月9日获得保释。更巧的是，当人们获悉该书作者浮石就是长沙某拍卖行的总经理胡刚后，各种猜测更加层出不穷。
“有人说《青瓷》写的就是吴振汉一案，确实是这样的吗？”8月2日，在长沙一家清茶馆里，记者和胡刚边喝着茶边聊起了围绕该书的一些故事。
“这个怎么说咧？”胡刚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他要的莲芯茶，说：“准确地说应该是又有关系又没关系，就像我当年进看守所的原因一样。我其实并不认识吴振汉也没和他打过交道，我是因为他的手下出事了带出来的。”
据2005年2月1日新华社报道，2004年湖南加大对法院系统违法违纪行为的查处力度，共立案153人，查处140人，分别给予了刑事、党纪、政纪和其他处分，这其中就包括原院长吴振汉受贿一案。
“这本书的初稿是在我被拘押时写成的，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吴振汉出事了。可能我做拍卖的缘故，写的又是拍卖方面的事情，而且因为行贿吴振汉的手下被关进过看守所，读者在读了该书后有这些方面的联想并不奇怪。”胡刚说。
终于获得了两笔大业务不想后来却被“出卖”了
今年44岁的胡刚是湖南省常德市汉寿县人。1983年，胡刚毕业于湘潭大学哲学系并被留校，几年后，他升任湘潭大学人事处处长。
1992年下半年，湘潭大学一位教授在海南从事科技开发很红火，胡刚在接到该教授邀请后几乎想都没想就辞掉了工作只身前往海南发展。“到海南后，我做过办公室主任，也涉猎证券、房地产、拍卖等行业。当时，海南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不错，我也直接参加了几宗大的拍卖，就萌生了想到长沙开拍卖行的想法。”
1998年9月，胡刚在海南掘到第一桶金后回到长沙成立了一家拍卖公司。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公司成立好几个月了也没接到一笔司法拍卖业务。这个时候，有朋友告诉他，要想做好拍卖生意就必须去与负责执行的法官打交道，法官手里掌握着一些拍卖资源。“我急得像猴子一样，四处去结交那些掌握着拍卖资源的法官。”
“怎样去结交？”记者问。
“主要是要和他们混熟，搞得就像无话不说的‘哥们’一样，业务就好办了。”胡刚说，那段时间他基本上是和一些法官泡在一起，千方百计去与他们套近乎。功夫不负有心人，胡刚终于认识了省高院执行局的一名法官，通过经常的吃饭、喝茶、洗脚，他已经和那个法官的关系很铁了。“我到长沙时人生地不熟，光结交这个法官就用了半年多的时间。”
“那你花了多少费用才把关系搞好的？”记者又问。
“具体我也没统计，反正我们公司第一年的公关费就花了20多万元。”
1999年9月，胡刚从混熟了的那名法官手里揽到了第一笔业务：拍卖长沙的一个市场。经过几番运作，这个市场最终以700多万元的价格成交。按照拍卖行业的规定，胡刚从这笔业务中获得了70万元的佣金。
“我拿到钱的第二天就把其中一部分赶紧给那位法官送了去，我知道他这次其实是在试探我。”两年多后，那位法官给胡刚拉来了一笔更大的业务，这一笔的成交额为2300多万元。“自然，这笔业务搞完后我又把一笔钱给他送了去。”
这个时候，胡刚公司的业务几乎是像流水一样不断，到2003年底，他已经拥有近千万元的资产。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2003年11月，胡刚的那位很铁的法官朋友因为其他事情暴露被“双规”了。很快，那法官交待出了胡刚给他行贿的事情，胡刚因为涉嫌行贿受到了拘押。
“现在你被解除拘押没？”记者问。
“早解除了。”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早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我有这一天既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中国是一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国家，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分寸感的把握显得尤为重要。不过线，叫人情往来，一出界，就是行贿受贿。可是，忙于做生意的人，又有几个有这种清醒的认识呢？当然，即使出界，也有一个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而且很多人都心存侥幸，或者说自认为手段很高明，以为不会被发现。但中国有句俗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那时的心理就像《青瓷》中的张仲平，感觉腰里别了个炸弹，什么时候炸是迟早的事情。”
“你一共给那位法官送了多少钱？”
“被认定的有40多万元。那法官被判了7年。”
“也就是说，你在动手写《青瓷》以前就知道了吴振汉受贿一案，对不？”
“看守所里的信息并不通畅，我只是从一些人的言谈中隐约感到是那样一回事。因为我行贿的事情搞清楚后基本上就可以取保候审出来了的，但吴振汉案发后，我不得不继续接受审查，直到被关了306天后我才拎着100多万字的两本书稿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张仲平和三个女人的故事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
《青瓷》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在“权钱交易”中摸爬滚打的商人张仲平的形象。小说不仅暴露了时下一些商战技巧，更展示了张仲平内心世界的矛盾。张仲平原本是想独善其身、不搞与权势的依附关系。但现实是残酷的，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去大搞“权钱交易”……
“张仲平是做拍卖生意的，而现实中你也是做这一行的，你把拍卖的一些操作内幕写出来是不是当时觉得心灰意冷，想故意去揭这个行当的短？”记者问。
“我不是要存心去揭什么拍卖行当的短，我只是比较熟悉这一行当的生活。”在与胡刚的交谈中，记者注意到他的心情好像一直很沉重。
“你这样说是不是认为《青瓷》里写的是目前商业的通病？”
“我们为什么要反商业贿赂？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中商业贿赂实在是太严重了。我如果不去那样做就赚不到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行把钞票大把大把地塞进包里去……其实，我内心也很反感这种行为，当时为了拉拢某个关键性的人物，我实际上是在做着一个整天陪吃、陪喝、陪玩的角色，就是打个麻将也不敢去赢……我有钱，在一些人面前是大爷，可谁知道我实际上是个孙子？”
胡刚停顿了一下，说：“我刚被拘押时还认为自己很冤枉，因为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商人做过的事，而且是‘被出卖’的。但后来我觉得自己其实是罪有应得，当我全部说出了实情后，我感到自己轻松多了。”
“是不是这个时候就想到了去写作？”
“是的。我交待完后在看守所里几乎是无事可干，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出去自己已经不能做主，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了写作，算是找到了一条通向外面世界的通道。进入艺术创作后，日子就显得不那么漫长了，最多的一天，我可以一口气写16000多字。当我把这两部书写完时，发现看守所里一元钱一个的本子我写满了100多本，一元钱一支的笔用完了300多支。”
“你的另一部书叫什么名字，出版了吗？”
“暂时叫《男女关系》，等我修改好了后就会交出版社的。”
胡刚说，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他就在《青年作家》、《小说界》等杂志上发表过一些“先锋小说”。这次重新拾笔，颇有股“得心应手的感觉。”
“听说《青瓷》在初稿时不叫这个书名，为什么后来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初稿时叫‘网状淤地’，后来在修改时觉得‘青瓷’这个名字的寓意要深刻得多，不仅能够隐喻着关系的重要，还有一种神秘和财富的象征，就像张仲平对曾真的感觉一样：洋溢着美和神秘，但同时也是易碎的……”
“你为什么想到要用‘浮石’这个笔名？”
“我觉得人生有时候会产生时沉时浮的感觉，仿佛飘忽不定，所以，当我写完这部书时想到的第一个笔名就是‘浮石’。”
“《青瓷》是从两条线展开写的，一条是商业，一条是情感。张仲平青睐的三个女人在现实生活中有原型吗？”记者好奇地问。
胡刚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应该承认我其实是有过那些生活经历的。我这个人有时会疯狂，特别是在猛然有了钱后，好像不去找点刺激就无法打发时间。”
“那你也有过向妻子撒谎的时候？”
“难道你没有过？”胡刚开怀大笑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记者。
“这些就不说了。”记者点了一支烟，赶紧转移话题：“你在书中多次强调学关系、用关系，难道现实生活中关系就真的那样重要吗？”
“你是通过朋友介绍才找到我来采访的，关系重不重要不言而喻啊！”胡刚近照。
《青瓷》缩写
张仲平是3D拍卖公司的老板，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胜利大厦拍卖的消息，法院管这件事的人叫侯昌平。张仲平了解到侯昌平有点“怪”，便想了很多办法，先是给他送了一箱还没有上市的保健酒，然后又帮他的小孩联系书法老师，慢慢地跟侯昌平在感情上接近了起来。
运作香水河法人股拍卖是张仲平近期工作的重点。为此，他和省高院执行局长刘永健在一个洗浴中心见了面。张仲平跟刘永健说，他最近收了一件青瓷，想请刘永健在博物馆工作的妻子葛云看看、估估价。刘永健说，这种事情，你直接跟她联系就行了。张仲平约葛云在廊桥驿站吃便饭，又到公司去看那件青瓷，两个人商定了一下价格，葛云就把它拿走了，准备由她往徐艺准备进行的艺术品大拍上送。
侯昌平有天中午打电话给张仲平，告诉他胜利大厦拍卖委托的事出了问题。张仲平感觉到这是他的前手下徐艺在捣鬼。两个人经过短暂的交锋，决定联合起来一起做那笔业务。但胜利大厦在建工程的拍卖还是出事了。
张仲平的情人曾真再次有了妊娠反应，半夜，张仲平已向唐雯说了要回家的事，曾真却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张仲平执意要走，没想到曾真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张仲平只好乖乖就范。因为这，张仲平在妻子唐雯心目中的好男人形象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而张仲平略施计谋，终于在唐雯和女儿那里圆了谎。
法院系统搞改革，在这种情况下，刘永健再也不敢把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委托直接下给3D公司了，两个人经过反复磋商，决定把从水桶里钓鱼的游戏设计得更加复杂、更加完善，让它既合法又合适，那就是把鱼从水桶里放到水塘里去，而且让所有有资质的拍卖公司都参加钓鱼，但是，那条放到水塘里去的大鱼，嘴里是上了3D公司的鱼钩的……
徐艺公司艺术品大型拍卖会开槌了，张仲平以600多万元买下了那尊青瓷四系罐，但未将全款付出。徐艺多次上门催讨青瓷四系罐的拍卖成交款，并说他也是被迫无奈，逼他的正是拍品的委托方。张仲平不相信葛云会做这种事，心里还直笑徐艺诈他的手法太幼稚。但没想到，还真有其事，只是委托方不是葛云，而是葛云的亲姐姐祁雨。刘永健、葛云的自我保护意识令一向以理智、沉稳自居的张仲平叹为观止。
按照拍卖行的惯例，先赚钱，再进行暗中的二次分配。可事到如今，艺术品大拍完了，香水河拍卖的事仍然还是八字没有一撇，这钱让张仲平怎么敢付？但不付钱，张仲平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就是刘永健对他的诚信的怀疑，使他觉得正是因为他不付钱，所以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事才被拖了下来。几经内心的冲突，在考察了刘永健提升省高院副院长传闻的真实性后，张仲平决定一反惯例，把购买青瓷四系罐的拍卖成交款的六百万元给付了。
刘永健被“双规”的事有点突然，张仲平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有点被击懵的感觉，眼看到手的买卖鸡飞蛋打了。他开车到了曾真那儿，把原来从来没有向她说过半句的一切都说了，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原来妻子唐雯已尾随张仲平来到了曾真的住处……
本缩写作者系《青瓷》的责任编辑汤亚竹胡刚正在签名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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