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晚报记者韦晔金陵晚报报道退休教师刘自清女士没有想到,一张半岁时与母亲的合影居然在前年回到了她身边,照片上的这位年轻女性气质优雅,身着花布旗袍,“你看我,有点呆哎,哈哈。”这张照片被刘自清视为最珍贵的一片记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照片的右下角有美丰照相馆的钢印,而她的父母正是这家照相馆的主人。 遗憾的是,刘自清的母亲已于100天前去世了,我们只能从这位刘家大女儿和她的堂哥刘大元先生口中获知当年的一些片段。
四兄弟都开照相馆
“我们刘家开照相馆最早是从七爷爷刘锡林开始的,当时拍照片很时尚,他就像玩票儿一样在平江府开了照相馆,但七爷爷不做具体工作,他不指望照相馆能赚大钱。”刘大元告诉记者。刘自清的父亲刘文贵在夫子庙开美丰照相馆的时候并没有吃上一辈儿的老本,地址就在今天夫子庙东牌楼口。此外,刘文贵的二弟在今天的夫子庙派出所隔壁开了家凯丰照相馆,三弟和四弟在瞻园路开了新丰照相馆。美丰、凯丰、新丰……可以想象,当年刘家兄弟在夫子庙一带的影响有多大。遗憾的是,照相馆开张的具体年代刘自清也说不清楚,她指着与母亲的合影说:“至少不会晚于我出生的1943年吧,估计我出生的时候照相馆已经有几年历史了。这张照片是父亲90大寿时一位老学徒送的礼物,林宗正先生拍的,他当时只是学徒,后来成为国际照相馆的负责人了。”
证件照带来第一桶金
刘自清和刘大元的童年就是在美丰度过的,“门脸的装修算不上奢华,但很有派头,有主副两个橱窗,主橱窗里有身穿礼服的木头模特儿,还挂着12英寸的大照片,远远就能望见。小橱窗里则是一寸、甚至是半寸的小照片,是为了告诉顾客,美丰能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刘大元回忆说。刘自清和家人、学徒就住在美丰照相馆里,三进大宅子有接待厅,有开阔的照相室,有暗房,还有大仓库。“后门就挨着秦淮河了,你说这面积有多大。这么大的家底儿,最初的积累全是靠拍那个年头的证件照。”刘自清话音刚落,刘大元笑着补充说:“我有一次看到他躲在蚊帐里数钱,大把大把的钞票,日本人败退后美丰能在南京经营照相器材和感光材料,全靠拍证件照赚下的钱。解放前南京几乎所有的照相馆都在美丰买照相机,批发相纸,这一部分业务更让刘文贵赚了大钱!”
24根金条,一双皮鞋
“很多人以为美丰照相馆是在‘公私合营’的过程中停业的,其实解放没多久共产党就派代表来找我父亲做工作了,说是南京的轻工业不发达,希望美丰能转向搞纺织厂。”让全家人意外的是,刘文贵没多久拿出了24根金条和一大笔现金,带着家人、徒弟一起进入南京针织内衣厂工作,他是内衣厂的第一大股东,“工农兵牌”就是该厂拥有的品牌。“我父亲当时是副厂长,可他完全不懂纺织,上级部门就把他送进大学学习理工科,他都是中年人了,文化程度又低,白天还要上班,就在那样的条件下还是坚持把课上完了。”刘自清回忆起上学时厌恶化学、物理这些课程,“父亲知道后就拽着我的手,逼着把题目做完,我的中学就是这样上完的。”她还记得父亲一生中唯一一双高级皮鞋,还是作为民族工商业代表去机场迎接苏加诺之前买的,此前他的脚上总是很普通的圆口布鞋。“父亲一直保持着威严的一面,他很少会在子女面前吐露心声,”刘自清感慨地说,“有人开玩笑,说我父亲是葛朗台,但我却觉得他是一本难懂的书。”刘大元回忆,大伯刘文贵快90高龄的时候还很认真地问:“现在开家照相馆要多少钱啊,你去了解一下。”当老人得知他的积蓄根本不够启动一家像样的门店时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美丰,“老爷子还是想开照相馆,那是他一生的梦想。”
光华照相馆、百花照相馆、环球照相馆、大江照相馆……这些曾经红极一时的照相馆,似乎只夹在了市民的老相册中。
金陵晚报记者继续寻访老照相馆的见证人,如果您曾是照相馆的一员,并愿意讲述它们昔日的沉浮变迁,请致电13913849508与金陵晚报记者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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