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1月16日,河南罗山县何家冲村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在一棵800岁的银杏树下,2940名年轻人誓师出发,用整整10个月时间,走完了一条被后人称为“长征”的路。2006年7月1日,湖北黄陂木兰山万里无云,武汉新闻采访团17名年轻人从这里出发,他们踏着先烈的足迹,穿行在历史与现实间,寻找长征路上一个个令人感动的故事。
探源:孤军北上的开路先锋“你去重走长征路,爬了雪山过了草地吗?”“没有。”“没过雪山草地算什么长征?”“我们走的是红25军长征路,他们是惟一一支没过雪山草地的长征队伍,因为有了他们,毛泽东与中央红军才把长征的目的地定在延安。”重走长征路归来,我与很多朋友之间都有过类似的对话。红25军,一个响亮却并不广为人知的名字,也随着我们的“重走”出现在广大读者眼中。1927年11月黄麻起义受挫后,吴光浩、戴克敏、王树声等72名红军战士退守木兰山开展游击战争,建立工农革命军第7军。此后,他们与徐海东领导的黄陂地方武装等部队会合,经过整编扩建,于1931年10月25日在安徽六安成立红25军,编入红四方面军战斗序列。1934年,由于“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指导,鄂豫皖苏区形势日益恶化,红25军根据中央军事训令和中革军委副主席、红军总政委周恩来派遣程子华传达的指示,在河南光山县花山寨会议上决定战略转移,并于当年11月16日在何家冲出发。10个月、行程近5000公里,红25军走过鄂、豫、皖、陕、甘、宁6省区,于1935年9月15日抵达延安。这支“拖不垮、打不烂、挡不住、困不死”的队伍,粉碎了数十倍于己的强敌的围追堵截,队伍由出发时的不足3000人扩大为3400余人。武汉市委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宋健介绍,到1935年9月并入红15军团,5年中红25军共歼灭敌正规军8万余人和大量反动地方武装,为创建、保卫鄂豫皖、鄂豫陕苏区和巩固扩大陕甘苏区立下了不朽功勋。红25军作为最早结束长征到达陕北的红军部队,有力地配合支援了中央红军北上,为迎接党中央和中央红军进驻陕北、实现全国革命大本营向西北地区转移做出了卓越贡献。红25军老战士、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华清上将曾说过:“毛泽东主席曾多次称赞过红25军的主要领导人徐海东,说他是‘对中国革命有大功’的人。我感到这既是对徐海东个人的高度评价,也是对红25军孤军北上、勇做先锋的高度评价。”
寻访:长征路上的无名花环2006年7月22日,细雨绵绵,在延安甘泉县劳山烈士陵园,我遇到了60岁的高俊治,他正带着10岁的孙子拔墓碑周围的青草。劳山战斗是红25军抵达陕北、与红26、27军合并为红15军团后的第一仗。1935年10月1日,红15军团在劳山伏击东北军110师,毙其师长何立中、歼敌3700余人。5年前,高俊治成为这里的守墓人。也许是因为长期的孤独,他不善于和人交流,只是微笑着挥手让我自己在陵园里看。这里背靠劳山、面向洛水,种满苍松翠柏和鲜花,高俊治要守护的,是34座无名烈士墓。墓碑的式样很别致,正中是一个五角星,旁边是一圈花环。花环下,劳山战斗中牺牲的烈士安息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静静地眺望着30多公里外的延安城。这是我们一路上走过的第3个无名烈士陵园,站在烈士墓前,我忽然想起很多影视剧中都有过的场景:从战火中走出的老革命,面对家人朋友对现实的抱怨,激动地大声说“和那些牺牲的战友相比,我已经够幸福了”。是啊,幸福不仅仅属于那些历经战火生存下来的老革命,更是属于我们的。“没有革命先烈的流血牺牲就没有我们幸福的今天”,这句曾被我认为有些空洞的话,如今却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真实感。在陕西山阳县袁家沟口村,85岁的曾咸恩家中有4人参加红军,他的父亲、叔叔、堂兄都成为烈士。“要过好日子就得去打。”曾咸恩说:“红军说参军就能让大伙今后过上好日子,我爸他们就去了,现在山里修了路,生活也好多了,我爸他们没白死。”在甘肃泾川县?河边有一块无字石碑,上面刻着镰刀斧头。碑后是长满青草的坟墓,里面埋葬着红25军“军魂”、28岁的军政委吴焕先。去凭吊时,我用附近生长的一种不知名的野花扎了个小小的花环摆在坟前。刘华清上将曾在回忆中透露,红25军将士的平均年龄不到18岁。这些可能并不懂太多大道理的孩子,为了“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这样一个简单的理想,汇聚在红旗下,出生入死,终于换来了我们美好的今天。花环是送给吴焕先的,也是送给那些无名烈士的,代表了我的感动,还有深深的感谢。变迁:红色圣地崛起绿色石油城上世纪30年代,延安是一块革命的沃土,一个无数革命青年向往的地方,一个铭刻在中国人心中的响亮的名字。建国后,延安曾给人们的另一种印象是贫穷,一个黄土高坡上的革命老区,一个缺乏工业基础的地方,一个夹在三座大山之中的小城,周恩来总理重访延安时为老区人民流下的泪水感动了延安,也感动了所有中国人。“延安还是很穷吗?”回来后有人问我。“不,现在的延安很富裕。”我的回答让他们吃惊。“靠国家救济还是靠旅游收入?”这大概是绝大多数没去过延安的人??也包括一个月前的我??的想法。“不,延安人靠的是自己,靠的是地下的石油。”谈起延安的崛起,当地人的语气中流露出自豪:延安能有今天,与国家的扶植分不开,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延安人自己的努力。1907年,中国陆上第一口工业油井??“延一井”在陕北延长县钻成。新中国成立后,延长油矿又为玉门、新疆、大庆、长庆等油田输送了1200多名管理和技术人才。如今的延长油矿,已是目前国内排名第六的大油田。但在上世纪90年代初,延长油矿还是个资不抵债、濒临破产的小企业,在“抓大放小”的改革大潮中,延长油矿交给了延安市管理。延长油田的地质条件不好,开采难度大,需要先进设备。没钱买设备,当地所有公职人员都拿出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工资;钱不够买新设备,延安人以废铁的价格从意大利买回了别人报废的设备。就这样,延安人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一穷二白”的老区面貌。当地人告诉我,去年该市财政收入达107.3亿元,与石油相关的收入占80%以上。更令人吃惊的是,延安的决策者早早预见到了资源型城市的未来,提出“绝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的增长”。在延安各县采访时,我们看到的是花园式的炼油厂,山上是绿海,水里见清波。至2005年底,延安市退耕还林还草845万亩,居全国第一。在210国道进入延安的地方,一条与国道平行的高速公路已经快修完了,工人们正忙着架设标志牌,为10月1日的通车做准备。而200万延安人也在准备着,将这座红色的城市带入更快的车道上奔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