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冰块有“玄机”——商家蓄谋降成本?
冰块来源有“奥妙”———“黑”冰混入了杯中?
新闻破题
消费惯例中生发的疑问
“冰的可乐”与“加冰块的可乐”,区别在哪?也许我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一个消费者的“较真”,让记者接连撞到了两个问号。 问号一:可乐加冰,是不是商家的蓄谋?问号二:杯子里的冰,来自何处?本期的财经调查,也由此而生。
记者目击
一次该顶真的“斡旋”
近日,北京一赵姓女士向当地媒体投诉,在麦当劳消费新款饮料“幻彩冰饮”时,店家要求必须加冰块,而且“加了几十块冰”,饮料“缺斤少两”,让她感觉大为上当。
就在该事件发生的同时,杭州日报记者在杭州某肯德基店消费时,目睹了一个“较真”的消费者,与工作人员就“可乐应不应该加冰”问题进行的一次“斡旋”。
当时,该消费者点了一中杯可乐,工作人员很自然地在杯子中加了冰块。但该消费者立即表明:自己要的是冰可乐,而不是加了冰块的可乐。工作人员说,如果要不加冰的可乐,消费者应该事先说明。
记者观察发现,只要消费者没有特别指出,工作人员都会给消费者的可乐里加一勺冰块,无论是寒冷的冬天,还是炎热的夏季,也几乎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这位消费者的“较真”举动,顿时引发一场争议。
据了解,在可乐加冰的问题上,肯德基和麦当劳这两大快餐业巨头的做法,应该算得上正规。比如,只要消费者明确指出要不加冰的可乐,或是纯粹的冰可乐,对方都会提供。而且,为了保持长时的冰冷效果,多数消费者选择加了冰的可乐。但在别的快餐店里,消费者难免会遇到强制加冰的情况,店员会告诉消费者,他们提供的冰饮料,指的就是加了冰块的饮料。
数据验证
一组数据捅破一个“玄机”
一杯小小的可乐,为何会引发一场讨论呢?其中的“玄机”,也许可以用一个实验和几组数据来说明。
8月8日,记者在武林广场附近,分别购买了一中杯肯德基可乐,和一中杯麦当劳可乐,外加一杯肯德基八娇果汁。当服务员递上饮料后,记者立即将可乐倒掉,细数里面的冰块数量。
肯德基中杯可乐:约2厘米边长的冰块一共为16块,估算体积为23×16=128立方厘米=128毫升;肯德基八娇果汁:2厘米边长的冰块一共为16块,估算体积为23×16=128立方厘米=128毫升;麦当劳中杯可乐:冰块无规则,无法数清,把可乐滤掉,不考虑期间冰块的融化,冰块体积约占了杯子的1/4。
肯德基中杯可乐杯子上的两条刻度线表明,当不加冰块时,可乐量应达到340毫升,即杯子从下往上的第一条刻度线;而加了冰块后,杯中饮料体积该达到405毫升,即自下往上第二条刻度线。从中可以看出,冰块的体积要求控制在65毫升。而八娇果汁和麦当劳可乐杯上都没有刻度,暂时无法计算。
由此可以看出,实际操作当中,肯德基中杯可乐中冰块体积已大大超出了65毫升的限制。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有63毫升(128-65=63)的可乐,被替换成了冰。
让我们再算一笔账:目前市场上冰块的价格为5~6元/5公斤,我们选取中间值5.5元作为计算依据。按照密度折算过来,1毫升冰块的价格为0.001元。也就是说,63毫升的价格为0.063元。但是63毫升可乐的价格是多少呢?即使按市场低价2.5L为5.9元,63毫升的价格也要0.149元。
也就是说,一杯中杯可乐,因为加了冰块,饮料本身的成本就可减少0.086元。但如果放大到1000杯,10000杯,或100000杯,就是86元,860元,8600元。
专家观点
冰块来源一时难以反推
以上的计算仅仅解决了一个问题,因为争论的焦点除了冰块替代了饮料,侵占了部分消费者的利益外,还牵扯到冰块本身的卫生质量安全问题。如此一来,问题不仅仅存在于肯德基式的快餐店,而是所有用到食用冰块的场所。
记者有一个同事,无论是上酒吧,还是吃麦当劳、肯德基,叫冷饮料时从来不忘提醒———不要加冰。“冲淡了饮料、影响了味道不说,这冰怎么来的,卫不卫生,还是个问题。”记者采访时发现,要求不加冰的消费者中,不乏出于卫生考虑的。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记者采访了部分餐饮店、业内人士、质监专家以及监管部门。但采访中,记者遭遇了“难点”。
记者联系了杭州市质量技术监督检测院,希望对方给予技术支持,鉴定餐饮店里的冰块“出身”———是自来水,纯净水,或是其他?但是该院食品与农产品质量安全检测中心工程师杜威告诉记者说,按照国家食用冰的标准,以及现行检测技术,尚无法判断食用冰的真实水来源,除非是水质非常差。
据了解,1999年我国制定了食用冰的行业推荐性标准。该标准规定了食用冰的感观、净含量、重金属、微生物、食品添加剂等指标。“对于水来源的规定十分宽松,只要是‘经过处理过的水’就可以。”杜威说。
按照他多年检测的经验,如果自来水本身没有受到管网污染,即使是自来水制作的冰块,不经过设备处理,制成的冰也可以满足标准要求。而且,从冰反推水的来源,若是纯净水尚可以采用电导率来推断,但其他水的来源则无法判断。
采访到这里,记者以为此次调查可能就此搁浅。但通过与业内人士的接触,记者再次找到了线索。
求解办法
用冰店要守住安全防线
杭州某制冰厂的厂长,日前正在为QS(市场准入)的事情忙碌。因为食用冰再不进行QS,企业可能就此被阻挡在市场门槛之外。他说,他在市质监局看见,包括他的厂在内,有两家企业在申请QS认证。
言谈中,他向记者诉苦:下岗之后,他下本钱买了一台十几万元的过滤设备和制冰机,办了制冰厂,主要是制造食用冰,产品直接供应给杭城的一些酒吧、餐馆。起初食用冰的销路和价格都不错。然而近年来,食用冰加工黑窝点开始蔓延,冲击了正规厂家的市场,每5公斤食用冰价格也从以往的7元跌了一到两元,利润骤然降低。
其次,食用冰的市场也在“萎缩”。原来,因为制冰的设备相对简单,所以很多大型的酒店、餐饮店,就自行购买设备来制作冰块。如麦当劳和肯德基,包括一些大型酒吧。
昨日下午,记者拨通了麦当劳杭州公司的电话,该公司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麦当劳确实是自己制冰的,而且也具备过滤设备。在体育场路的某肯德基店,记者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但是,黑窝点生产的食用冰到底如何?又卖到了哪里?按照该厂长的说法,之所以食用冰价格下滑,是因为与黑窝点在争抢市场。而黑窝点的食用冰之所以能闯入市场,就是因为价格低。
“对酒吧来说,只要成本低就可以。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跟着降价。”该厂长说。“为了防止自己的冰块被二次污染、出问题,我总是交代酒吧或餐饮店,别把我送去的冰块与其他地方买来的冰块混装,或不注意保持卫生。”
据了解,黑窝点加工采用自来水,而不经过任何过滤设备,直接用制冰机制成冰块,然后用不规范的包装袋,送往酒吧、餐饮店。我市监管部门也曾对黑窝点进行过围剿,但他们在包装袋上留的地址都是假的,即使是真的,因为设备简单,藏匿逃窜起来非常简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他们经常采用的手段。
为了核实制冰厂厂长所述的内容,记者电话联系到了杭州市质监局一位姓陶的工程师。他告诉记者说,目前杭州正在申请QS的制冰厂大概有2~3家。食用冰的QS工作起步于2004年,目前要求凡是进入市场的食用冰,必须先过QS关。
该制冰厂厂长说,即使利润薄了,但是辛苦建立起来的厂子,不希望因为QS的事情而倒下去,所以正在费尽心思去规范生产。言语中,希望借QS来给工厂带来新机遇。
但是,仔细推敲不难发现,决定用“好冰”还是用“坏冰”的权力在市场(酒吧、餐饮店等)。如果酒吧、餐饮店不顾及消费者利益,只认价格低廉的“地下冰”,那么我们吃下的冰,可能永远都会有危险。
(实习生戴晶晶徐颉源记者邓国芳 杭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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