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云南信息报

 　　生还者讲述

　　大石头救了命

　　李昌富，17岁，巧家县茂租乡人。

　　昨日上午，李昌富坐在病床上观望着进出病房的陌生人，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他是11名生还者中伤势较轻的，甚至不妨碍小范围内的行动和交流。

　　“我正在睡觉，觉得车子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然后我就从窗子里甩了出去。”李昌富的身体落在山坡上时，恰好砸在一块石头的背后，这使得向下翻滚的阻力稍减，意识尚清醒的他赶紧抓住一把草稳住身子，回过神看清方向后才“慢慢地爬上来”。

　　李昌富说，茂租乡这次共出来7名学生准备去重庆，他很快在记者的本子上写出他们的名字：蒋继文、姜守飞、郑忠芬、方信兰、刘丽、刘静。

　　然后，他在方信兰和刘静的名字下打了个勾，“我只见到她们两个，其他都没见了。”

　　被送到昭通市第一人民医院后，李昌富立即借医生的电话给家人打了电话，“我告诉他们我很好，没有事，让他们不要过来了。还有，出门带的1800元钱也没丢。”他说，这1800元是爸爸从叔叔那里借来的，他还要还给他。

　　好姐妹霎时分离

　　方信兰和刘静就躺在李昌富隔壁的病床上。方信兰今年19岁，初中毕业已经一年，可能是这一车刚刚初中毕业的学生中年纪最大的。

　　一年前，她仅是得知自己没考上高中，具体考了多少分，却一直没查询，“后来我一直在找工作，听他们说读了这个学校就可以进大企业，我就跟他们来了。”“我要学习电子，他们说将来这个行业好找工作。”即使在病床上，这个大姑娘也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憧憬。

　　坐在对面床上的刘静伤势也不是很重，她和没有被李昌富画勾的刘丽是好姐妹，也是邻居，“我没有见到刘丽，她随水跑了。”

　　刘静回忆说，她被甩落在陡坡上后，抓住草根开始往上爬，“我一回头，看见还有人在后面，我想爬过去拽她，可是地太松了，我要掉下去了。我就大声喊她，还好她一会儿就醒过来了，跟着我向上爬。”刘静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没有害怕，我知道要是有一点点害怕，我就会掉下去。我头向上看，看到公路就好了。”17岁的刘静讲述死里逃生的情景时神情淡然，但说到姐姐刘丽，她立即失声痛哭，“我们在一块玩，是最好的朋友。”

　　陪我的爸爸不在了

　　 当时那位被刘静喊醒的姑娘叫雷国敏，整整一上午，她一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我当时有点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后来听见有人喊，我就睁开眼了，看见刘静姐姐在我旁边，她向上爬，我就跟着。”

　　 雷国敏在记者的本子上又写下了几个名字——代顺玉、黄福金、韩顺娇、郑飞。这几个人都是大寨乡中学的同学，想到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小雷姑娘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雷国敏的左手腕上很清晰地记着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招生办李老师的电话，他让我们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他。现在拨不通了，我们都试过了。”

　　 小雷姑娘的打算是去学校读财经专业，“将来在社会上好耍点儿”，她向班主任交了200元的定金，收了班主任开的收条，就和伙伴们上路了。记者问这定金是做什么的，小雷姑娘说，“可能是怕我们不去吧。”

　　 林明凤和范华富是另外两个生还获救的姑娘。

　　 林明凤后来再也没有见到陪同自己一同上车的父亲，“司机旁边有个卧铺，当时我在卧铺上，爸爸坐在后面。”17岁的林明凤哭得话都不能说上来，“爸爸说要陪我到昭通上火车，他不放心我。”

　　 11名生还者中，刘静、方信兰、雷国敏和李昌富，都是自己从悬崖爬到公路上来的，“我们刚一露头，救护车就来了。”

　　从江里捡回一条命

　　而18岁的杜兴勇，是所有生还者中最具传奇色彩的。

　　车子马上要落入江水的那一刻，他才被从窗口里甩出来，并先于汽车落入水中。

　　“我感觉汽车压在我身上，我用手一推，车子就离开了（注——应该是汽车在水流的作用下移动）。”杜兴勇拼命地划水，“水很急，我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划，反正最后摸到石头了。”在众人的帮助下，小杜被扶上岸，半个小时后，他把父亲的电话号码告诉给了救治他的医生。

　　昨日下午4时，杜朝金和妻子从大寨乡赶过来陪儿子。从9日下午5时得到消息，他们一直都在奔向昭通的路上。“一开始，打电话的人告诉我说获救的11个人中没有姓杜的，我们当时就急昏了，回过神后赶紧包车向这边赶。半路上又有人打电话给我，说电话号码是一个从水里游上来的小伙子告诉他的，我们这才放心了。”儿子临上车时，杜朝金让他带了3000元钱，“我在山西背了一个月的煤挣来的，让他拿去当学费和生活费。孩子喜欢读书，就让他读去，我说啥都要供。” 杜兴勇在学校里体育成绩非常好，擅长短跑、跳高，“他离上线的分数就差了10分，没读上高中。”

　　杜兴勇说，他现在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喊救命的声音，当时和他一起从江中漂上来的还有几个人，“我能看见他们，可是我够不着他们，他们一直在喊救命。”

　　在另一名生还者叶福康的枕头边，放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昭通市职业技术学校重庆工商学校昭通分校 招办副主任穆清华”字样。

　　穆清华是24名落入江水的失踪者之一。

　　新闻回放

　　9日下午1时27分，昭通市巧家县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到昨日晚7时，已造成3死11伤21人失踪。

　　当天，昭通市客旅运输公司巧家县分公司驾驶员刘开富驾驶一辆宇通大客车，载35人（含驾驶员）从巧家县开往昭通市区。下午1时27分，当车行至鲁（甸）－巧（家）公路K35+600M处转右弯过程中冲出路面，坠入距路面100余米的牛栏江中。

    郭敏 段玉良

(责任编辑：梅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