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非洲,常挂在嘴头上的一句话是“在我们中国”!前些日子,终于有机会带一个黑人团回中国开会了,西非好几个国家浩浩荡荡近三十人。我走在他们的前面,我就是他们的领队。一个黄皮肤领着一群黑皮肤昂首挺胸地行进在中国的大地上,走到哪都风光。 这些黑人,都是非洲最大的经销商,都是公司的财富,对待他们要像春天般温暖。
他们到中国,一个个兴奋异常,好奇,东张西望,见到什么都“哇”声一片。一天下来,腿肚子累得抽筋。晚上在宾馆住下来,基本上就只有出气的份了,但还不能显得疲惫。要用热情去感染他们,要让他们爱上我的国家。
大家都很给我的这些黑人朋友们面子,在非洲我是人物,但在这里他们却感觉自己很像个人物。宾馆服务很到位,微笑很标准。走到什么地方,还时不时有中国同胞冲上来要和他们合影。拍多了,他们也开始厌烦了,说着我教他们的中国话“太累了”。早晨看到有个摊煎饼的,想和人还价,脱口而出的却是“太累了”。搞得那位摊煎饼的大姐指着凳子对他说:“哎呀,大兄弟,累了就坐着歇歇。”
但是黑人也有汉语说得好的。曾经在尼日利亚阿布贾的时候和一个中兴公司的朋友去超市,看到一个巨肥的黑人女子。我那哥们说:“瞧,丫长得大猩猩似的。”哪知道那女人一回头,一脸怒色,来了一句:“你丫长得像猴子!”一口北京腔,搞得朋友满脸通红。
接下来麻烦事又来了,回去前,我在北京使馆补办签证,只是晚回了半天,电话就响起来了。电话来自上海机场,说大事不好了,安吉拉的护照丢了。护照丢了就回不去了啊,黑在中国这可算怎么一回事啊?马不停蹄赶紧找使馆,补办各种手续。
赶到上海机场时,他们都搓着两手在等我。安吉拉看到我,再也控制不住,咧开大嘴紧紧抱住我,说:“克里夫啊,我可怎么办啊?”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安吉拉啊,你要相信你是能够回到尼日利亚的,只是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是我们能解决,这是在中国,这是我的国家。”但是她就是不放手,嗓门越来越大,并用她的鼻涕和泪水打湿我的肩膀。
委托哥们办好安吉拉的旅游护照,就坐飞机过来,看来没指望了。在飞机起飞前半个小时,我帮安吉拉办了飞机退票手续,给她留下了2000美元。我把朋友的电话、公司的电话都给她留了下来。我告诉她,不要绝望,要相信能回到尼日利亚。
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克里夫,你是个好人,上帝会保佑你的。”飞机起飞前,我向她挥手,而她也红着眼睛向我挥手。还说她回去就把钱还给我,让我不要担心。
安吉拉回到尼日利亚已经3个月了,但是钱还没有还到一半。上帝保佑我吧,安吉拉什么时候能把钱完全地还回到我的手上啊!
原载金陵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