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国
95岁,四川营县人。谢绝哉同志夫人14岁参加革命,1934年随红四方面军参加长征,曾任最高人民法院办公室副主任。
王定国老人今年已经95岁了,身体健康,精神饱满,我们看不到艰苦的长征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但是,长征却深深地留在了她的心里。这幅画叫做《强渡嘉陵江》,是王定国在十年前所作,画的是1935年,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的战役。王定国的长征路就是从这场战役开始的。
1935年3月,为了策应中央红军北上,红四方面军于塔山湾主渡口打响了强渡嘉陵江的战役,几万名红军分批乘船开始渡江。 当时,王定国就在其中的一条船上。在国民党部队的层层拦截和48架敌机的狂轰滥炸下,王定国眼看着身边的很多战士还没有战斗就已经牺牲在江中。
王定国:死了好多人。
强渡成功的红军在登岸后,歼敌1万余人,迅速推毁了国民党200余里的钢铁防线,吸引了几十万的国民党部队,为中央红军的胜利北上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嘉陵战役是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的第一场战役,也是他们在整个长征过程中经历的最大、最艰苦的一场战役。所以至今王定国对这场战役仍然记忆犹新。强渡嘉陵江后,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王定国没有想到一次战斗刚刚过去,接连不断的危险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王定国:那地方国民党的军队多,到处都是,飞机走了就走,来了就躺倒。炸上就炸上,你真的没办法啊,你往哪里跑?
当时,王定国只有24岁,她曾亲眼看着很多战友倒在自己的面前。
王定国:死多少人啊,你没死人家死了。有的是啊,一个团打光了,那不死了嘛。
绵延两万多里的路程上,危机重重,王定国感到比敌人的枪炮更可怕的是饥饿。
王定国:前面把东西都吃了,后面的就没吃的都一样嘛,队伍太大,老百姓跑得光光的,没人,吃什么。没有。
很多红军战士被饿死在路上,饥饿也使王定国骨瘦如柴,当时她的体重还不到50斤,随时可能倒下。虽然这些危险和苦难让王定国记了一辈子,但是,几十年过去后,王定国却更乐意向我们讲述长征中令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王定国:一路行来一路歌
长征开始后不久,王定国被调入红四方面军的前进剧社,负责剧社演出的道具和化妆。当时,剧社条件非常简陋,王定国想了很多办法应对。没有道具,她就到当地的老乡家去借些衣服和桌椅;没有化妆品,她就用墨汁做给文工团的同志画眉毛。
王定国:想化什么就化什么,演什么戏就化什么,那时候不讲究那个问题。只要有人看就行了。
就这样,剧社走到哪里,笑声和歌声就跟到哪里。
当时,长征的队伍中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让王定国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如果你走在队伍中,可以看到走在前面不少战士的背上都写着字,而且每个人的字都不一样。
王定国:学习,有机会就学,又不识字。
在参加长征的战士中,不少人出身贫穷,没有机会读书。于是,在漫长的行军途中,聪明的红军战士才想出这种怪招。当时,王定国也不识字。于是,她一边行军,一边学文化。
王定国:你认了一个字,这是一,二,今天写一,明天写二,就这样嘛。
在长达一年多的行军途中,王定国竟然认了不少的字,这个收获非常出乎她的意料。一路上,同样出乎王定国意料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她遇到了毛主席,而且还帮了毛主席一个小忙。
王定国:我们是一路啊。他一路要抽烟,没有吃的,我们就把树叶子没有毒的背在背上甩干,然后毛主席弄弄就抽。
毛主席也和大家一样,不骑马,徒步走路,一路上抽着战士们为他卷的树叶香烟,和战士们说笑着,毛主席的乐观也同样感染了王定国,让她更加坚信脚下的征途。
长征路上,王定国一直非常幸运,她挨过了饥饿,躲过了敌人的子弹,走过了随时可能吞噬人生命的草地。但是就在1936年,红四方面军翻越雪山的时候,王定国的身上被留下了永久性的创伤。当时,他们要翻越的雪山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空气稀薄,终年积雪,在雪山顶上,她的一根脚趾永远留在了那里。
王定国:晚上睡着了,人多盖不着,就冻掉了。冻掉了嘛。僵了,一摸,断了
作为一个年轻的女红军,那时候的王定国却没有为自己的这根脚趾掉一滴眼泪。
王定国:没什么伤心,活都活不了,伤心,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多的人,伤心什么。
乐观和坚强让王定国在艰苦的长征中坚持了下来。1936年10月王定国跟随队伍到达甘肃会宁,同中央红军胜利会师,当时,她走完了长征,也走完了自己人生中最艰难、最难忘的一段路。
王定国儿子:我母亲很少说道长征怎么怎么苦,然后战友牺牲怎么怎么悲壮,我母亲当时讲说,如果说我要告诉人家这个事情非常非常难,是要付出生命代价,是要什么的,把这个事情说得很难,可能人家以后就不敢再去做这种事情了。这是她的想法很有意思,实际上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有很多很快乐的事情,如果你没有一个在艰苦的环境中,没有一个快乐的。
长征给了王定国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和力量。在此后的人生道路上,王定国还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25岁,敌人的弹片击断了她的腿骨;72岁,一起意外车祸使她脊椎受伤;75岁,癌症切除手术在她身上留下30多厘米的疤痕,但是,老人依然乐观、坚强。也就是从70多岁开始,王定国开始练习书法和绘画。现在,我们在她的家里随处可见她的书画作品,而其中大部分都和长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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