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传记难,写名人的传记更难。金庸先生无疑是名人,而且是大名人。虽然他曾多次表示自己不值得写,不过,关于他的传记不仅出了,而且不止一本。仅就笔者所见,至少已经有三本传记面世,其余关于他的小说评论、生活片断的回忆更是数不胜数。 而所写传记之书,大多有相似的命运:一方面在市场上取得不错的反响,大有洛阳纸贵之势;而另一方面,作为传主的金庸则不以为然,反复地声明这些传记都不可靠。金庸先生的想法不难理解,历史是无法复原的,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真正了解自己,所谓的自传往往难逃溢美与主观之嫌?更何况是由他人所写,难免会产生隔靴搔痒之感。然而如金庸这样的名人,在世上总会有写传记的作者,他曾说自己不会写,那究竟又有谁来写呢?据说,金庸先生曾经指定自己的前任秘书来为自己作传,这自然是万千读者所翘首以盼的,不过,时至今日,总还未见。金庸的经历颇富传奇色彩,如果要给他头衔,那必定是长长的一溜:武侠小说宗师、著名报人、知名政评家……在他的一生中,有着许多的重要关头,都直接影响了他的人生轨迹的延伸方向。《儒侠金庸传》选择1949年作为金庸的分水岭,无疑是经过一番思索的。按照我的理解,这一选择起码有三层含义。第一个层面,对于金庸个人来言,1949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因为这一年,金庸接到了对他颇为赏识的大法官梅汝璈的电报,邀请他赴北京外交部做助手,金庸对此极为兴奋,不顾亲朋的反对,毅然辞职北上,但由于家庭成分不好,失意而归。而从更深的一个层面来看,1949年也是时代的分水岭,新中国宣布成立是标志性的历史大事件,虽然香港在当时仍然处于港英当局的管辖之下,但是并非世外桃源。如果我们放远一些看,后来金庸选择离开《大公报》,创立《明报》,乃至《明报》的崛起等,都可以追溯到那个天翻地覆变化的新旧时代之变迁,今天我们对新旧时代之变已渐淡漠,但对当年的青年,那是刻骨铭心的。
正如作者在《儒侠金庸传》中所言:如果没有1949年的变迁,也许就没有了时代的金庸与武侠的金庸……作者出于谨慎考虑,选择了使用“也许”,其实,这里大可以换成“肯定”,因为,金庸的出现,乃至于火爆,都离不开时代的机缘,可以说,是时代的产物和时代的宠儿。自然,有人对此会有不同的看法。比如,许多人可能会选择1955年作为金庸的人生分水岭,因为正是在这一年,金庸开始写作《书剑恩仇录》,从而一举成名天下闻;或许会有人把1959年作为另一个分水岭,因为,正是在这一年,金庸毅然辞职,开始创办《明报》,从而奠定了知名报人的地位,至今,由他一手创建的《明报》仍然是香港最具影响力的大报之一……不过,选择1949年作为分水岭,体现了作者的深入思索和敏锐的眼光,他构思、写作金庸传记的同时,也在不断重新认识、理解金庸。传主毕竟是同一个,在资讯发达的时代,各部传记作者所掌握的材料大多相同,难能可贵的是,作者除了精心布局,对材料有所舍弃,力图让金庸丰满而独特的形象尽可能逼真呈现之外,仍然下了很大功夫,收集了许多独家材料,比如对其小说在人性方面的言简意赅之分析,金庸湖州之行的全程描写,评点本风波中当事人提供的独家材料,金庸的中学老师———百岁老人章克标之生存状况等等……作者在后记中不无感慨地说:“当我在电脑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我相信与读者早已共存在这部金庸先生的传记中了。”这是作者真诚投入的肺腑之言。近些年,他已经陆续有《张静江传》、《易经与经营之道》、《伤寒名方解析》等著作问世。《儒侠金庸传》仍是他业余笔耕之作,相信这部毫无名利主导的书连同他眼中的金庸形象,一定会在读者中引发不小的共鸣和喜爱。(《儒侠金庸传》张建智著 上海远东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