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哪会有我媳妇”
昏暗的灯光中,53岁的老贾在抽烟。
这个工棚楼是搭建的三楼,老贾坐在一楼看那台“雪花纷飞”的电视,这还是为了保安值夜班从废品回收站购置的。 据老贾说,这电视在工棚区只有一台。周围是架子床和薄楼板,地板黄暗,每个床头都是各种各样脏鞋子。
老贾负责后勤,自称“别人不管的事情我都管”。部队出身的老兵使他更习惯用术语来介绍,比如他的伙食人员数量,他说“有一个班”。他所在的建筑单位总共有700多人。除了炊事,还负责库房管理,平时基本没有时间出去。就在工棚区转悠,因为随时会有事找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等工友散工回来,找人下象棋。他房子里的象棋桌,是5年前从收费品的那里5元钱买来的。来北京10年了,但老贾几乎没到街上逛过,虽然也没少在西单、王府井等繁华地带施工。
“10年我老伴儿来过3次,都是在周围转,没领她去什么地方,天安门也没去。”老伴儿来的时候,老贾到外面租了间月租100多元的房子,自己做饭。他有3个孩子,都成家了。他打算踏踏实实攒几个钱,给家里增加点收入,“其他的没啥想法”。老贾尽管舍不得花钱,但每年春节,他都要坐火车回河南安阳与家人团聚。
珠江绿洲小区的南面是一条河,东西向横亘,桥面很宽,一到晚上,三三两两的农民工纷纷到这里来“赶集”,除了围在两个书摊上看免费书的一群人,更多的则是席地而坐,抽烟聊天。在桥上兜售盗版碟的小赵对记者说:“这书都很便宜,都是黄书!”小黄在这里的生意一点也不好,站了两个多小时只有看的,但没卖出一张,他一点也不懊恼:“这是顺手的事,我就是来散散心。”民工看不懂大片,再说他们哪里可能有DVD机呢?
民工太多了,桥上也没有路灯,居民们来这里的很少,所以这里可以看成是农民工俱乐部。
桥南下坡西面一排小店前,都支着台球案子,不论是谁,一块钱一杆,生意很好。很多光着膀子的农民工小伙子在那里捅台球,既有玩球的,也有排队替补的,也有在旁观看的。“等不了多会儿,他们不会超过三杆。”9点才下工的小蔡叼着红梅香烟撇着嘴说。小蔡说自己比这些人都牛,因为他每天至少在这里打两杆,刚才在饭店吃的也是水煮花生喝的扎啤。这个来自重庆的小伙子说自己看的开,有活就干,有钱就花,不攒着。“不像一些人,超过5块钱的菜不敢点,比沙河贵的烟不抽。”
小蔡没有对象,也不想找:“过一天算一天,北京哪会有我媳妇!”
小赵虽然和小蔡很熟,但他认为自己卖碟轻松潇洒自然属于白领,小蔡之类的算民工。有一次上网看到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句话从此就成为自己的远大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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