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里的邱兴华

　　记者看守所里“直面”邱兴华——恶魔杀人动机之谜最终解开

　　汉阴之行，艰辛险阻远不如前几日，却事关对邱兴华连杀10人，尤其是残杀铁瓦殿住持熊万成真正原因的求证，所以对记者来说意义实在重大……昨天记者终于在邱兴华行凶、受审、关押的陕西安康市汉阴县找到了答案，并通过监视器，和这个恶魔“见”了一面。

　　熊万成夫妇形同陌路

　　从汉阴7·16血案被发现直至告破，其实除了凶犯邱兴华外，10个被害人当中死状最惨的铁瓦殿住持熊万成也一直备受关注。因此昨天上午，记者将其家乡、汉阴县平梁镇西岭村作为了此行第一站。

　　从县里坐车10里再步行约20分钟山路，便到了熊万成留下的泥瓦屋。正在院子里忙活的几个邻居看到记者并不惊奇，显然这几天他们对陌生人到熊家已司空见惯。几分钟后，提着一篮辣椒的熊妻尹行巧回来了，很热情地将记者领进了屋。“娃到他亲戚家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她难懂的方言和时不时的自言自语让记者采访起来很困难，可当被问起“熊万成和邱妻是否有染”时，尹行巧突然跳了起来，“绝对不可能。”她对此提出的论据是“你去看他的相片，一看就知道他不会干这种事。”

　　在熊家卧室的墙壁上，果然有一张熊万成放大的证件照，照片是在他当选村里的计划生育中心户长时所拍，宽额方脸，一个很普通的形象。就在看照片的时候，记者注意到，熊万成去世了一个多月，可偌大的家里连他的灵位甚至遗像都没有，他们夫妇的关系一定不像尹行巧所说的那样好——记者的这一感觉在熊家的近邻袁丽情那里得到了证实，“有时面对面走过都不说话，哪像两口子。”

　　尹行巧对丈夫之死的淡然令记者惊奇，但很快，记者在西岭村委会又有了新的发现。46岁的村委会文书巫占宝告诉记者，10个死者当中还有一个叫宋道成的也是西岭村人，“进铁瓦殿有十多年了，据说平时和熊万成睡在一张床上。家里人到现在也没给他办丧事呢。”尽管在说起熊、宋二人时，巫占宝用了“老实、不坏”这样的描述，但语气里更多的却是不屑。“都是不愿干活的人，特别是熊万成，年纪轻轻便到处给人看风水、算命，要不就借人家办红白喜事混饭吃。”

　　懒惰，不负责任，严格说来不是真正的道士——离开西岭村时，记者归纳总结的对熊、宋等铁瓦殿主要工作人员的评价，和数天前，铁瓦殿前一任住持、真正出家的熊诚坤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不谋而合。

　　多种原因构成杀人动机

　　回到县城时正当中午，记者在汉阴县公安局里找到了过来加班的“110”指挥办主任柯增敬，正着手就此案写篇纪实小说的他显然给记者带来了惊喜。“邱兴华跟一般的杀人犯不同，很能说，只要你给他递上一支烟，他就有问必答。”在明确邱兴华很迷信这一前提之后，柯增敬主任几乎还原了邱兴华的口供，首先“双碑事件”确有其事，但起因却是十多年前连生两女的邱兴华为得一男娃，跟妻子何冉红上山许愿。没想到过了不久，儿子邱龙洋便出生了。

   这些年为打工躲债，邱兴华一直四处奔波迁徙，直到今年6月，邱兴华想起了“还愿”，于是带着妻子走进了铁瓦殿，并在里面住了下来，平日便帮熊万成干些杂活。一日，邱兴华看到了殿里有两块属于某邱姓先人的碑石，自负聪明却一直发不了财的邱兴华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原因”，认定那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受苦”的祖先碑石，在要求熊等人将碑准他带走或搬回屋内皆遭到拒绝后，邱兴华一直怒火难平。不仅如此，一天当何冉红在烧饭时，熊万成竟伸手触摸了其臀部一下，用邱兴华的话说，“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在门口亲眼看到了这个事。”正是这件事，让邱兴华产生了无数联想，并直接将他推向疯狂。

　　如果说邱兴华亲口所说的这两个原因仍不能完全解释他的杀人动机，那此后不久汉阴县公安局李小康副局长的一番话则是最好的完善和补充。李小康表示，在对案件展开调查并尚未确定嫌疑人时，他们曾经对铁瓦殿内众人特别是熊万成是否与人结仇展开调查。根据对铁瓦殿山下居民和一些香客的走访采证，发现熊万成平日对一些女香客、小媳妇之类的确有言语甚至行动上的不检点。邱兴华认为道士应该助人度厄，道家圣地应该是清净地，可熊万成等人既阻止他移祖碑，又干出他亲眼见、亲耳听到的那些龌龊事，这对他的信仰产生了巨大的侵犯，罪不可恕……

　　“分析只是分析，毕竟牵扯到许多人的隐私甚至死者的名誉，死者已矣，除了必要的采证外，我们也不想过多地追究了。目前杀人动机仍只能以邱兴华所供认的为准。”李副局长的话很谨慎，也很诚恳。

　　看守所里“直面”邱兴华

　　在离开汉阴公安局时，记者了解到有关邱兴华一案的调查已进入扫尾阶段，局里的刑侦队员们仍在酷暑之下四处出动，完善材料，也许过不了多久，邱兴华就将出现在审判席上了。而同时，记者此次陕西之行，也已接近尾声。见一见邱兴华——这个想法突然变得强烈。

　　尽管已被李副局长告知，除非得到市局一把手或省厅批准，任何人在审判前都无法见到邱兴华，但记者还是来到了离公安局仅七八分钟车程的汉阴县看守所。经不住记者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软磨硬泡，当值的那位很有原则性和纪律性的警察同志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看守所的监视房内，记者终于在闭路电视里看到了邱兴华。身穿橙红色囚衣的他躺在床上，表现得远比身旁其余3名重刑犯安静。直到值班警察为满足记者心愿，用话筒命令他转身、往中间躺躺，邱兴华才木讷地坐起，搬弄着沉重的脚镣，艰难地完成一个个动作。

　　电视里，邱兴华的眼神很空洞，没有夹杂任何的情感，但起码这一刻，他已被还原成了一个人。不知道，在他被押赴刑场之前的日子里，他还会不会梦到那些惨遭他杀害的无辜生命，会不会想起3个儿女环膝在旁的温馨，会不会在灵魂深处感到一丝忏悔。 特派记者张磊

　　编后

　　震惊全国的邱兴华杀人案，以恶魔的最终落网而步入尾声。本报特派记者连日来的一路追踪，并不着意于揭开这一残忍血案的离奇故事，而是希望通过层层探寻邱兴华由人到魔的蜕变过程，引起人们更多的思考。血案不久将会审结，恶魔终将受到严惩，而值得我们审视的，也许还有很多。

　　·评论：破案奖金该给谁，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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