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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人的戏谑与悲情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8-25 9:35:33 · 来源：新京报
书评人何言宏《像李敖一样幽默》
作者：何平
版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6年7月版
定价：23.00元
我和很多人一样，年轻时对李敖非常景仰。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李敖和柏杨等人被作为反抗国民党独裁统治的文化英雄引入内地的时候，购买和饱读了他的N本著作。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又被“学理”“规训”多年，对于他的著作以及关于他的著作与新闻虽已不再刻意搜寻，但如碰见，还是会读得兴致勃勃，津津有味，不怕“装嫩”地呈现出十足的“粉丝”状。我想这样的经历，一定和很多人非常类似，也很值得我们认真地深究。我也总是对自己的不甚“成熟”和不甚“学院”，耿耿于怀，匪夷所思。
何平所著的《像李敖一样幽默》号称是“对李敖幽默情怀的魔鬼式解读”，我想以其“魔鬼”的诡谲与全能，一定能对自己的探究提供帮助。更何况，“像李敖一样幽默”，正是沉闷乏味如我者的多年梦想，在这个人际交往和整个民族都热衷于“搞笑”的幸福时代，学上几招李敖的“幽默调情学”，不亦快哉？
于是我在何平的书中，尽情领略了李敖的戏谑，和李敖的“幽默调情”。何平从李敖的风云激荡、潇洒自如的人生际遇和快意恩仇中，又结合其千万余言的大量著述，将李敖对国民党的极权政治、官场政客、商界精英、文化名流以至于其与众多女人的情感纠葛中的戏谑与幽默，尽情展现，这在书中的“智慧书”、“谐行录”和“我要做花花公子”等章节中，都有非常集中的记述。
而我同时也认为，以这样的章节名称来概括李敖的戏谑与幽默，正是体现了何平“魔鬼”式的才华，相当准确。“魔鬼”解读李敖，不敢说是棋逢对手，但是无论如何，都使得该著好看和好玩。
但是何平的书，又绝不仅止于好看和好玩。他还有其正经的一面。他写此书的任务，是要教给我们，怎样才能“像李敖一样幽默”？
因此，便又有了“李敖的幽默策略和效果”和“李敖的幽默逻辑”这样的章节，非常精辟地总结李敖的幽默策略，归纳分析出李敖戏谑为文和戏谑为人的语言艺术，使我们的学习有章可循。这样的总结，在我有限的阅读中，真是未之有闻。
不过在另一方面，李敖的戏谑与幽默，也绝不仅止于我们通常所理解的语言艺术层面，而是有着人格的支撑，这是何平向我们特别指出的。何平用心良苦地将李敖放在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戏谑传统的精神谱系中，将李敖与中国现代作家中的“幽默大师”鲁迅、周作人和林语堂分别比较，得出“李敖似鲁迅，但是没有鲁迅‘情绪’”、“李敖似林语堂，但没有林语堂的雅驯”和“李敖似周作人，但没有周作人中庸”等新鲜精辟的结论，实际上正是揭示李敖戏谑与幽默背后的相当独特的精神人格，这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战斗和反抗的人格传统。
李敖自己曾经说过：“唱反调就是我的正业，我若不唱反调，反倒是失职”（李敖：《论国民党的美感》），这一点，正如萨义德在其著名的《知识分子论》中所说的那样，知识分子的真正使命，就是“从事批评和维持批判的立场”。所以何平说：“李敖继承了一个伟大的传统，那是由鲁迅、周作人、林语堂、陈独秀等所开创的文学启蒙传统。同时，李敖又在开创着一个传统，在这个传统中，李敖正在改写着现代作家的生存和写作方式；在这个传统中，文学是行动的，他批判现实，同时参与现实的建设；在这个传统中，文学家是行动的，他必须面对广阔的世界去写作”。在戏谑与幽默的表象之下，原来潜藏着知识分子的巨大悲情。对于这种悲情，李敖自己相当清醒。他说：“我的悲剧是总想用一己之力，追回那浪漫的、仗义的、狂飙的、快行己意的古典美德与古典世界”（李敖：《我的悲剧》）。
所以我觉得，我对李敖心仪多年，原来在本质上，便是对这种精神与人格的向往与追慕，而我们要“像李敖一样幽默”，首先和最为根本的，便是要拥有李敖一样的人格与悲情，幽默与否，倒在其次了。在这样一个“无厘头”和“恶搞”泛滥成灾，形形色色的“搞笑”甚嚣尘上，并且淹没和败坏着真正的幽默的时代，不会幽默，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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