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6月15日赵大伟被押回来,带着手铐蹲在地上
丘:6月12日,逃亡了20多天的赵大伟在山东泰安落网,三天后被押解回西安。
影像:一堆记者围着问为什么,但赵大伟始终沉默
你为啥杀他?
你咋想的?
你后悔不?
你咋不说话呢?
影像:看守所外景,赵大伟在看守所里走
丘:在对外界沉默了半个月后,我的同事在看守所里见到了赵大伟,这次他愿意开口,但他不愿回答任何有关具体案情的问题。
赵大伟:首先抛开任何问题,我先说明一点,对于这次采访,确实我是事先不知道//我只能是以一种我自认为可以的态度去对待,希望你能够理解。
记者:理解
赵大伟:对于我的这个事件是一种特殊事件,不能代表一部分或者是大部分也不能代表少数,只是一种特殊事件,它不能反映一些教育现象,心理现象,社会现象,它是一种特殊的事件,特殊的人做出特殊的事,不代表其他任何。//而是由于一种环境对我的影响,致使当时无法自控而发生的,这是真正的原因,//我最后要说的,不管是对外界,对朋友,对被害家属,本人及我的家属,我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好,此次采访到此结束。
记者:你想结束?
赵大伟:是。报告,我拒绝采访。
丘:对赵大伟的第一次采访就这样中断了,对于人们关心的他的杀人动机,他的解释是,环境的影响,和无法自控。面对赵大伟的答案,我们依然是疑惑。带着疑惑,我们在警方那里找到了赵大伟的审讯笔录。
丘念口供:
答:我杀了西安市铁一中我的同班同学赵晓霜
问: 你为什么要杀害赵晓霜
答:我恨我大妈刘素阁,赵晓霜只是一个替死鬼, 我那几天就准备杀死刘素阁。但我大伯大妈突然决定回老家了。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就临时决定杀别人代替她。直到五月22日晚才决定要杀死赵晓霜。
问:为什么要选择赵晓霜
答:他长的比较水灵,我也准备要强奸她。(还有些犹豫)
问:你因什么恨你大妈刘素阁,并要准备杀他。
答:至我到我大伯家以来,我一直看不惯她,有许多小矛盾积累起来,决定要杀他。在我做案前约一个多星期前。 我就思想上一根筋的乡杀死我大妈刘素阁。
问;你实施强奸杀人的犯罪的目的是什么。
答:我心中有恨就是为了解恨。我恨我大妈我就要杀死他。赵晓霜就是一个替死鬼。我强奸她是在那种环境下顺水推舟的事。
丘:恨,杀人?!恨大妈,杀同学?!替死鬼,水顺推舟! 如此轻率!如此残忍!如此冷酷! 这些让任何人都不寒而栗的回答,让我的同事有了更多地疑问?这些残忍,这些冷酷,究竟来自哪里?这个年仅19岁的高三学生在迈向邪恶前的一步来自何方?
影像:西安鼓楼,繁华街景
影像:大伯家空镜
丘: 赵大伟并不是西安本地人,16岁以前他一直生活在老家河北雄县,2004年的正月初四才来到西安的这个新家。赵大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让他转学到西安,是全家人的主意。一方面大伯在西安的一所军校任教,大妈随军,唯一的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不用他们操心了,全职在家的大妈能把赵大伟照顾周全。另一方面,西安的教学条件比老家好,在西安能选择一所优秀的高中,为赵大伟的未来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于是,2004年,上高一的赵大伟来到了西安。
丘:在西安,赵大伟有了一个新家,就是大伯大妈的家。平时大伯工作忙,赵大伟大部分时间和大妈生活在这个家里。
同期:(用出入平安)
赵大伟的大妈:想不通啊,根本想不通,现在还像做梦,//他这么恨我,对我这么意见大。
丘:案发后,赵大伟的大妈刘素阁接受了我们的录音采访,对赵大伟写在墙上的字,她难以接受。
赵大伟的大妈:赵大伟要是想杀他大妈,他整天跟我呆在一块儿,都是我们两个,吃住,都是我们在一块,他要杀,他不早杀了我了嘛,/感觉他是一个挺乖的孩子,平时进门,大妈,他一开门,他有时候拿着钥匙也不爱开,我有时候做饭的时候我开一个窗户,我看着他回来,我都是看着点做饭,他放学我就做饭,我做完饭已经看着在,楼下看着,一回来我就开门,大妈,我说快洗手吃饭,好,一吃完饭说我大妈做的新疆大块鸡吃的太爽了,他在我家住了一年的时间,长了十斤肉。
影像:大伯家外景
丘:赵大伟的新家在大伯所在军校的家属院,大伯的人生经验让一家人为赵大伟也谋划了一条光明的人生之路——考军校,有稳定踏实的未来。为了顺利实现这一目标,在来西安上学之前,赵大伟的父母和大伯大妈为他精心挑选了一所中学。
影像:铁一中空镜 清华北大的牌子
丘:西安市铁一中是陕西省重点中学,在全市的升学率排名也是数一数二,去年高考被清华、北大录取的学生就有30个,一家人觉得转到这上学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迈向了未来之门。
丘:赵大伟在新学校所受的教育远比在家乡时要严格得多,他每次犯错误,老师都会给他大妈打电话。在西安,大妈全权代理了赵大伟母亲的角色。
赵大伟的大妈:学习上我辅导不了他,我就督促他学习,督促他,他看电视看的时间长了是吧,怕影响明天上课,有几次他迟到,我就督促他,回去睡觉去吧,别看太晚了,我就这么说了。//我看得出来是不同意,不同意咱也得说啊,咱们要不说,等于咱们不负责任嘛,是不是,既然他妈放心交给我了,把孩子。//我把他看成我自己的孩子,我觉得他现在小的时候我批评了他不理解,他以后长大了,他自己有了出息,成家立业了,他会感激我的。
丘:当19岁的赵大伟遇上年近50的新家长,一些惯常在晚辈与长辈之间的观念冲突时有发生:比如年轻的赵大伟好打扮,烫头发,穿名牌,结交了长辈们认为品行不太好的朋友,每当这种时候,作为家长的大妈或是唠叨几句,或是用眼神表情表示不以为然。有一天,赵大伟的日记本落在了桌子上,大妈帮他打扫房间的时候顺手翻看了起来。当时赵大伟在日记里触动了“性”这一敏感话题,看得大妈非常着急,就立刻找到他,想教育他那时应以学习为重。赵大伟对大妈的这一举动反感极了,他在日记中对大妈做出了警告。
影像:日记中警告大妈的内容
为什么还要动我的日记本?
对于你偷偷打开我的日记本这件事情,我很伤心。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能相互体谅对方,日子过得会很愉快!现在想想,我错了!
你确实动了我的日记本。
为什么连一片属于我自己的天空你们都不留给我呢?
大妈,做事情有个原则,有个度,好吗?
赵大伟的大妈:我不让别人看,那有我的隐私,我说那也不算隐私,我说那算什么隐私,大人跟小孩哪算隐私啊。
丘:赵大伟偶尔会在电话里对远在老家的母亲发发牢骚,讲讲与大妈相处的种种不愉快。在我们打给赵大伟母亲的电话里她这样看待儿子的心情。
同期:(电话)
赵妈:他的思想偏激,他把亲人对他的爱,当成恨了
影像:看守所外景
同期: (只有声音加监视器画面)
记者:我很难想象,寄居在别人家里面?
赵大伟: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那种很难想象,而且并不是那种怎么说呢,并不是那种恶言恶语,并不是那种用体罚的?
记者:那是什么呢?
赵大伟:其实是小事,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从这个家里走出来走到学校,会是一种卸下担子的感觉,或者说极少数的人会体会到。
记者:你当时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要卸下担子吗?
赵大伟:什么想法都有,而且是一个很单纯的去杀人这个想法。
记者:是想依靠这个来解决你的问题吗?
赵大伟: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当时会有想杀人的那个念头。
记者:你可以卸下这个担子的方法很多?
赵大伟:对,我为什么要选择杀人呢,我无法解释。这也是我一直不想说,因为好多事你自己都想不清,你说出来给别人,别人也听不懂,或者说会扭转或者曲折你的想法,于是我就选择沉默或者说选择一些逃避,但现在翻来覆去的,冷静下来以后想过以后,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地方想不通,为什么,很多方法去排解这个担子,为什么会用这种方法呢。
影像:口供:我恨我大妈刘素阁,赵晓霜只是一个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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