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你觉得自己从这个案件本身来讲,会有一些人身的危险吗?
王佑:我觉得会吧,可能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危险的。 之前我们有一个同事也受到这种恐吓,这种恐吓是相当严重的我想,之前南都也出过类似的事情,也是方方面面,但是记者的危险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伤害都是很大的,而且这样一个高危职业,实际上它的保护力度并不强。包括我们的采访,包括我们的暗访,还有一些调查,实际上这种压力是相当大的。
大家可能呈现在报纸上的文字,可能也就是一千字,或者更少,甚至一些短文实际上记者也是要挖空心思,用各种方式才能够获取的。但他们背后付出的辛勤劳动实际上有一些是常人很难想到的。但是我们也知道各个行业都有各个行业的艰难和痛苦,但是现在大家看到的记者的危险已经是越来越多样化了。
如果说记者的这种危险系数如此之大的话,那么我们不知道我们能够呈现给读者的最真实的声音还能够从那里发出来,读者能够了解到的,或者说读者想通过我们来发出的声音还有什么渠道可以来发出呢?所以我觉得在记者的保护体制上应该加强。我也看到一些文章说现在法律保护不力,这方面是比较重要的。
另外还有企业他对媒体的压制,他的手段,现在也是花样百出,比如说我也听过一些朋友,这种企业是用什么恐吓电话,不断的骚扰你,还有其他的方式,其实我这个只是其中的一种,这次在手段上可能会比较另类,所以这次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其实媒体的行业是收入比较中下的行业,受到的危险也这么高,企业应该更多的给予理解和支持,而不是用这种比较残忍,甚至是引起大家公愤的手段压制媒体。
即使是这样,但是我相信所有的记者都不会畏惧他们这样的行为,我觉得还是会继续来做一些真实的、客观的报道。
主持人:你做记者多久了?
王佑:四年多。
主持人:以前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王佑:以前也会有,可能也会有一些难过什么的,那可能就是一晃而过了,比如说采访一些企业的敏感性新闻,就是这么一小段时间,一两天,最长的也不过两三天这样的。但是这次这种阴影是挺长时间的,而且我想每个记者如果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态其实都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我们不会畏惧企业挑衅
主持人:通过你的采访体会,你觉得媒体和企业之间理想的状态、关系是什么样的?
王佑:我相信所有参与报道公司新闻的记者,特别是大部分有正义感的记者是不会像有些人说的去要挟或者是利诱,这种手段首先在媒体里面并不是很多见,是极其罕见的,每个有良知的记者都会把最真实、最客观的新闻呈现到读者面前。
作为企业来说,你应该用比较宽广的心态去看待报道,我之前一个广东的同事也跟我说过,他说报道没有正负面报道,只是有客观和不客观,你客观公正的报道即使对这个企业来说,他的老板会认为你怎么写我们这种东西,但是他还是会对你有很高的敬仰,会有很高的认同感,这只能推动企业不断的改善他自己的企业制度和管理制度。
我相信通过这个事件,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企业他的管理是不是会发生变化,我觉得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研究的。包括之前,我们报社其实是一直持续不断的出敏感性或者是相关的报道,大家如果注意的话,大家可以去查阅这些新闻,实际上我们受到的压力和威胁还是无处不在的。
但是还是有很多企业,特别是这种知名的企业,或者说其他的在国内有这种风范的企业,还是会对记者有很宽广的胸襟来看。但是我觉得作为高管来说,他对企业品牌维护的心理是很强的。但是我们还是不会畏惧企业的挑衅。
主持人:你提到了一个词,“挑衅”。当时跟你们联络和协商的富士康的人,他是哪个部门的,是高层还是低层的?
王佑:这个就不便透露了吧。
主持人:就是那次的协商,不是说官司的问题。
王佑:这个可能也是跟官司是有关系的。这个还是要由律师来看,因为它还是官司中的一个问题。
主持人:这个当时不是还没有开始打官司吗?
王佑:这个是之前的,但是跟官司有关。
主持人:你可以提一下他是哪个部门的吗?
王佑:我觉得不是很方便。
主持人:把翁宝列为应诉对象,是因为翁宝作为接待方吗?
王佑:他们可能误以为我们报社的流程我的稿子是由翁宝来审的,但是实际上我们翁宝是掌控全局的,是高层之一,不是每篇稿子他都要审的,这篇稿子当天出来的时候他并不在,那天他出差了。我们整个流程实际上是,因为翁宝的头衔是编委,我们编委就是抓各个业务部门的,就是总的方针、政策、策略,还有选题的布置,以及他们对我们新闻整个把控的全局,并不是你所有的见报的稿子,你这个部门的稿子每篇都要看,没有这样的流程,所以翁宝列为被告是不合适的。
这也是我们自己觉得很不合理的一个地方,所以我也是非常希望我们在开打之后,可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需要先解除宝总作为被告的问题,还有他的相关财产的查封也是需要及时解除掉的。
主持人:那你不是更孤单了?
王佑:不会,他的东西解除了,但是报社和他,还有我们这么多网友和媒体都会继续支持我们这场官司。
主持人:这个案件里面还有一点令大家比较奇怪的,就是你们的财产已经被冻结了很久了,可是你们迟迟拿不到应诉书。
王佑:这个可能是司法程序的问题了,这个需要问深圳中院。
主持人:这个官司是由深圳中院负责的是吗?
王佑:对。这两天以来,我们收到了非常多媒体朋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朋友的电话,还有E-mail,我的博客是昨天开通的,我这里非常感谢大家对我,还有对翁宝,还有对我们报社的力挺的态度,我们会坚持到底的,请大家放心,我相信这个事件会有新的进展,我们一定会及时的向大家报告。
另外,从这件事情上,也反映出来一个问题,就是说现在记者的这种安全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还有企业对记者心里的打击手段是很多的,不是以前的对身体的迫害,而是从你的精神压力来进行这种打击,实际上可以看出这个企业的整个企业文化和企业高层的素质,完全可以反映出来。
同时,我也呼吁能够有更多的机构给记者提供一些保护,但是我相信所有的财经媒体,包括其他各行各业的媒体朋友,都不会受到这样的威胁而摒弃自己对真实新闻的理想,虽然我们的收入不是很高,虽然我们的压力也很大,但是我相信正义会战胜一切的。而且我现在的心情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大家的支持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前进的动力。
就像我的博客上写的一样,我也会在我的博客上面继续告诉大家我们这边的一些情况,包括我个人的一些情况。谢谢。
记者跟企业之间,应该是属于一个弱势
主持人:有一个问题我再问一下你,从你跟企业打交道,做类似的这样一些采访来看,你个人是不是觉得记者跟企业之间的关系中,记者是处于一种劣势地位呢?
王佑:应该是属于一个弱势,因为企业是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来压制新闻的发布,特别是一些对他可能有极大的影响的这种新闻发布。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看一个媒体对新闻的追求,财经新闻我可能会更了解一些,像我们的产业报道,我觉得媒体的利益和媒体的想法,或者说大家对这个新闻判断的价值,可以让我们记者会有很强的保护作用。
因为企业的财大势大,特别像这次富士康,我们也知道它是IT富豪,它的整个资产一年的销售额就是2000多亿,中国所有记者编辑加在一块的收入一年能达到它的1%吗?我觉得都很难的,从这个1%甚至千分之一,都挺难的,他这种财势压人的做法应该让中国所有的读者、记者、网友都应该看清楚他们的企业文化和企业管理到底是怎样的。
主持人:有一点你跟网友澄清一下,就是你们的财产被冻结,有人认为你们财产被冻结,索赔是2000万元,他们把这个是划等号的,等于说你现在的财产是2000万元,是这样的吗?
王佑:他的冻结是这样的,他们索赔要求我赔偿2000万元,翁宝要求是1000万元,我个人理解,可能不一定准确,如果最后他们胜诉的话,为防止逃逸,他需要把我的财产全部冻结掉。实际上这个财产是把你所有个人财产冻结掉就行了,但是至于你的财产到底是多少钱他不管的。
很搞笑的一件事情是他们居然冻结了我们翁宝的一张存款,只有几毛钱,他们就冻结掉了,是几毛钱,还是几块钱,记不大清了。
主持人:有网友以为你冻结的财产等同于索赔的2000万,觉得你很有钱,是这样吗?
王佑:当然不是一回事,差距非常大,记者有多少人能够一年赚到2000万,我觉得中国没有任何记者可以达到这个情况,就是个人资产,不是说没有任何人,纠正一下,记者个人收入。像台湾一个媒体采访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说按照一般平均的基本收入,翁宝有一个非常精辟的说法,可能3000万就大陆媒体记者的收入而言可能要上千年才能还完。
主持人:那今天的访谈就到此结束了,明天早晨十点钟我们会请来这个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人翁宝,欢迎网友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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