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刘续锋指认现场。追回的部分赃车。作案工具。

　　文／图记者石俊荣

　　内容提要

　　这个团伙可谓十分“成熟”，他们相互勾联，成员相对固定，专司盗窃摩托车，有严密组织，有详尽策划，有销赃网络，有改装基地，有财务统管，有分赃制度。团伙成员中分工细致，各具绝技，且常常互相传授作案手段，外出盗窃时分时合，三五结帮，放风、撬锁、骑车各司其职。成员之间，不道姓名，只称绰号，分散居住，电话联络，订立同盟，赃车得手后一律改装，一律挂假牌，销赃于新疆、青海等地。

　　盘踞在西安的一个“盗、改、销”特大盗窃摩托车团伙，自从今年2月份起，在秦、晋、豫、甘等地盗窃摩托车134辆，在西安改装后转手销往青海、新疆，白水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顺藤摸瓜将其摧毁。此案共抓获犯罪嫌疑人16名，追回摩托车20多辆。

　　“摩托大盗”十多秒偷走摩托车

　　7月29日中午12点，渭北白水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太阳炙热地烘烤着街道，来往行人都急急匆匆地躲避着热浪。街道两边的小摊主一个个昏昏欲睡。白水县城关派出所民警正在县城东风路巡逻，3名男子鬼鬼祟祟沿街道东看看西瞧瞧，其可疑的行迹纳入警察的视线，民警立即进行便衣跟踪。下午6点多，这3名犯罪嫌疑人在白水县医院盗窃摩托车的时候，被一拥而上的民警当场抓获。

　　审讯时，3名犯罪嫌疑人很快坦白了预谋组织的这次盗窃案件，并一口咬定自己都是初次作案。44岁的雷强，绰号“二胖”，是三原县新兴镇五爱村新村人，家里除了年逾古稀的父母就是自己8岁的儿子。17岁的纪某是彬县义门镇人，绰号“子弹”，家里有父母姐妹和自己共5人。他2001年小学6年级辍学后到西安打工，2004年回家里务农，2005年开始在彬县职业教育中心上学，2006年年初就开始在西安游荡了。这两人当时在西安东关南街租住。

　　另一名绰号“黄毛”的崔天林自称是厨师，1976年生，甘肃省天水市人。1992年以来，先后在天水、兰州、西安等地打工。2004年5月因盗窃摩托车被宝鸡金台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2004年11月份释放后一直在西安一家刀削面馆打工。

　　“‘二胖’是我2003年在劳务市场认识的，‘黄毛’是今年二三月间在车上认识的，他俩以前合伙偷摩托车，今年三四月份乡党樊海续介绍我跟‘二胖’和‘黄毛’偷摩托车。”说起这个过程，纪某十分娴熟。

　　警方审讯获悉，7月28日晚，3人在西安的一家游戏厅打游戏，都输钱了，雷强给崔天林和纪某说明天去白水干活（偷摩托车）。29日上午10点多，他们3人坐车到西安城东客运站，搭乘开往白水的班车到蒲城罕井下了车，准备在罕井偷摩托车。转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合适的摩托车，就坐出租车到白水县城。3人在街道上转来转去寻找目标，后来一起去白水县医院，在医院分头找，约好谁看好能偷的车就给其他人打电话，一块下手偷。

　　下午6点多，纪某看见一个人骑摩托车进了医院，把摩托车停在厕所旁边进了单元楼，就给雷强打电话说人走了。“然后我就往出走，到住院部门口就被派出所的人抓住了，出了医院看到‘二胖’和‘黄毛’也被抓住了。”“每次出门，‘二胖’拿一个锥子、一个拐子、一个剪子，我是两个拐子，一个摇摇，‘黄毛’拿一个摇摇。”纪某交代说。

　　他们所说的“锥子”、“拐子”、“摇摇”都是一些特制工具。在盗窃时，他们在一般情况下十多秒，最多一到两分钟他们就能骑上摩托车逃之夭夭。

　　“干活”报销“差费”

　　“犯罪嫌疑人都比较狡猾，我们从几个相同供词中寻找突破口，加大审讯力度，坚持盗窃机动车团伙破一案带一串的思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从供词中抓到了破绽。“城关派出所所长德艺以他多年的侦破经验知道遇到大案子了。经过近12小时斗智斗勇的较量，犯罪嫌疑人雷强、崔天林和纪某交代了自2006年2月份以来在白水县盗窃摩托车18辆的犯罪事实。

　　为了扩大战果和追赃取证，白水县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兵分两组，一组继续对已抓获的3名犯罪嫌疑人进行审查，深挖犯罪。另一组赴西安抓捕团伙其他成员。

　　深挖组调整审讯策略，促使犯罪嫌疑人交代了他们在其他地区盗窃摩托车45辆的犯罪事实。抓捕组连续5个日日夜夜秘密跟踪、蹲点守候，循线追捕，于8月4日在蓝田县将团伙又一骨干成员刘续锋（25岁，富平县人）抓获，又于次日抓获其他4名成员，张江涛（绰号‘大卫’，20岁，华阴市人）、王军龙（28岁，大荔县人）、张军（20岁，河南省南阳市人）、王小刚（27岁，凤县人）。

　　经审讯，犯罪嫌疑人交代了其在陕西、河南、山西、甘肃等省的三门峡、宝鸡、天水等二十余个县市盗窃摩托车的犯罪事实。在西安警方的配合下，抓捕组在鱼化寨抓获马伊卜拉（回族，21岁，青海省化隆县人）、马乙奴四（回族，31岁，青海省化隆县人）、马木沙（回族，35岁，青海省化隆县人）等3名销赃人员，现场扣押赃车18辆。

　　这一团伙的作案规律是每天上午10点由骨干在西安相约，搭乘班车到达作案目的地，下车后立即寻找目标，一般要亲眼看到开摩托车人停车离开后下手，作案时间选择在中午12点到下午六七点天黑前，找不到目标才在当地住宿，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得手后，一人或者两人骑摩托车回西安与销赃人员电话联系后交车。其他人继续作案，如不能得手，就搭车回西安。

　　纪某交代，“4月份一天，‘二胖’、‘小王’（彬县人，在逃）、‘黄毛’和我4人坐车到白水偷车。在白水县医院住院部楼下，我们发现停放着一辆七八成新的五羊125,‘小王’用摇摇把车摇开，我用锥子撬开链盘锁，‘黄毛’把摩托车骑回西安。我、‘二胖’、‘小王’坐车回到西安，‘二胖’给‘小李子’打电话联系卖车，‘黄毛’把车骑过去卖了2000多块钱，每人分500元。”他解释，每次偷车后的钱都平分，偷车过程中吃饭、车费、住宿等其他花销“二胖”在分钱的时候用车款报销。

　　报销“费用”是盗窃团伙的“行规”，另一盗窃团伙骨干刘续锋供述：“四五月份一天早晨9点，我和张江涛、丁新红、李二红、江某等5人搭车到蒲城县城。看到在路边一个村子东头一家人门前停放了一辆豪爵125摩托车，二红用拐子打开头锁，我用剪子剪断线，新红骑车将我带走，直接回西安。其余3人搭车回西安，新红联系‘小李子’，将车以900元卖给‘小李子’，新红分了150元，我分了100元，其余每人10元。”警方问到为什么分钱不公时，刘续锋回答：“我和新红动手偷的，他们没有偷下，所以只给10元吃饭钱。”警方又问：“你们分的不够900元？”他表示，“我们出来所有花销都从偷车钱里面除过再来分配。”

　　丢车失主发疯失踪

　　这些“大盗”很少空手而归。多时6人出去作案，少时3人成伙，至少盗窃一辆摩托车。刘续锋1981年8月18日生，富平县曹村人，初中毕业务农，2005年因盗窃摩托车被宝鸡市公安局上马营派出所取保候审。2005年5月份开始和“二胖”、王小刚等人偷摩托车。他说他们要的都是五羊、嘉陵、本田、宗申、天马等品牌的125型的车，能卖上价，其余的不要。

　　他说，“7月上旬一天早晨，我和张军、王小刚、墩子4人从西安搭车到河南洛阳下车，转到洛阳一家属院，院内有一辆红色的大阳125摩托车，我过去用拐子将头锁打开，电源锁也开了，张军过去就将该车骑走了。说好在洛阳西那个县城等我们，我和小刚、墩子3人搭车到洛阳市西边一个家属楼的工地，在工地的一个房子里面有一辆灰色的金城125摩托车，当时门开着，里面没有人，我进去用剪子将线剪断，当时夹锁未锁。小刚进来将车推出去，发动着骑走了。在观音堂镇，一家院子的楼道有一辆红色的五羊125摩托车，我过去用拐子将车头锁、电源锁弄开，墩子过来将车骑走。张军骑大阳带着我，小刚骑金城125,一起准备回西安，走到河南灵宝的半路，发现路边停着一辆125黑色摩托车，我当时骑墩子先前骑的那车先走了。不知道他们3人谁弄开的车，过了一会儿他们每人骑一辆车就跟了上来。”刘续锋的交代使得我们对他们盗窃的疯狂可窥其一斑。

　　据了解，丹凤县铁峪铺镇一位四十多岁姓马的男子去年12月份买了一辆新摩托车，今年8月3日早10点多把摩托车放在街道亲戚商店的后门，到商店里说话。王小刚将车摇开，张军骑上跑了。失主出来怎么也找不到了，然后到处找车，并认为是亲戚偷了，由此受到打击，天天胡说乱说，家人说人也跑得不见了。

　　销赃“大亨”催贼上工

　　民警王白云讲，这些盗窃团伙将偷来的摩托车卖给西安两个销赃人：小李子和老王。两个销售赃车的“大亨”销售赃车都在100辆以上。

　　绰号“小李子”的李东峰，又名李林，1973年9月6日生，1996年到西安打工至今。李东峰交代，2005年年底，别人向他介绍了“二胖”，说是偷车的，后来熟悉了，二胖就将偷来的车卖给他，再后来认识了小王、刘续锋等。

　　2005年11月份认识方云海（又名方雄，绰号“老方”，1965年1月生，高中肄业，澄城县冯原镇冯原村人），他们两人每人出2000元，把这4000元作为本金，合伙收购赃车，收购的时候他和老方一起去看，觉得合适就买下，回来后将夹锁等损坏的地方修好，然后叫人花150元按照发动机号码，车架号造一套假手续，包括前后车牌，行驶证，到鱼化寨二手市场将车卖掉，挣钱两人分掉，4000元本金不动。

　　陶卫东的绰号“老王”，河南口音把老王说成“老汪”，所以圈子内的都叫他“老汪”。1968年生，河南省商丘市人，家中有母亲、妻子和3个孩子。问到为什么给自己起名“老王”，陶卫东说，经常干这些事情，怕“二胖”他们被抓住后把自己供出来，就随便起了个名字，在这个圈子里面互相都不知道真名，他也不知道“二胖”、“黄毛”、“子弹”叫什么。

　　陶卫东是十分精明的人，他每次收摩托车都问清楚在哪里偷的，如果是西安的就不敢收，因为害怕失主到车市上找车发现，他低价收购，然后高价卖给青海、新疆的车贩子赚钱。

　　陶卫东说：“他们出去偷车的时候，我都知道，他们出去后，我随时都给他们打电话，看看他们是否安全，如果几个人的手机都关机，或者只有一个人和我联系，我就估计他们被抓了，我就警惕了。”令人惊讶的是，陶卫东交代：“他们出去的时候，我每次都打电话问，如果没有出去，我有时还催促他们出去偷车，因为他们都不出去了我就没有生意了。”

　　各路“大盗”纷纷落网

　　德艺所长说，雷强等人落网后，他们就安排了周密的抓捕方案，冒着酷热的天气，蹲点守候，在西安住了近半个月，民警一天就是一碗泡面打发了，有时候守候的民警裤子湿得能拧出水来。就是以这种敬业精神，除起初的3人外，陆续抓获了13名犯罪嫌疑人。多日来，专案组20余人跋山涉水分头多次远赴河南、我省陕南等地取证，回家及时提审，得到了详实的证据。

　　8月24日记者到白水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采访，深切体会到办案民警的艰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整理材料，中午提审犯罪嫌疑人，深夜了还在办公室研究案情，并赶时间整理材料，准备报检察院批准逮捕这些犯罪嫌疑人。

　　民警杨勇说，案件进展他自己都参与了。“小李子”在家中睡午觉的时候被擒拿，而陶卫东就狡猾多了。7月30日，杨勇、代晓龙、王白云去交车地点抓捕，发现附近有陌生人的陶卫东很快钻进树林不见人了。8月16日，在交易赃车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人骑摩托车过来，他又撒腿跑了。19日下午，民警进入其租住地，将两次跑掉的陶卫东抓获。

　　8月4日早，他们获悉刘续峰等3人坐上去商州偷摩托车的班车出发的时候，民警立即去堵截，在蓝田县一收费站将刘续峰、王小刚、张军抓获。

　　犯罪嫌疑人落网后，被一个个羁押到白水县公安局看守所。在提审间隙，记者分别与这些犯罪嫌疑人交谈。

　　雷强说，选择在医院偷摩托车的原因是到医院的人都有急事，摩托车放下后就不太注意了，容易下手。他说，事情翻了，就这了，一辈子就完了，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他8岁的儿子靠年迈的父母养育。

　　“厨师”崔正林说，他出去后就去神木县和别人合伙办一个饭馆，让纪某端盘子。他听说那里饭菜很贵，一碗小小的凉皮就6块钱了。说到吃，崔正林禁不住黯然伤神，这名来自甘肃的犯罪嫌疑人有点动感情地说，他自己最放心不下妈妈，妈妈老惦记着他，有一年除夕，年夜饭上来了，哥哥妹妹都准备吃，妈妈骂他们说：“饿死你们了！”一直等到他回到家才开始吃。他想让家里人给他送些衣服来，说天气冷了，自己的T恤不能穿了。

　　陶卫东抹抹眼角：“我妈妈今年66岁大寿，本来中秋节一起过，谁知道就在白水的看守所过了。他让给他的3个儿子带话，听妈妈的话，别走上歧途了。”他说自己出去后，好好干点正事，不正道的事情迟早会翻船的。

　　警方提示

　　采访结束，民警提醒如何防范摩托车被盗窃时说，应该把摩托车放在寄存车辆的地方，另外要安装报警设备，盗窃圈内称之为“哨子”，有“哨子”的车辆他们动一下就离开了，不敢偷。还有一种最新的锁子很难打开，也可以选购。加强防范，摩托车相对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