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8月28日本版)
我一面迅速从屋顶爬下来,一面密切注视着龙血树下的动静。
那双可恶的鹰爪终于落到雪捏的背上了,雪捏毫无惧色地扬起脖子,像啄蚂蚱似地狠狠朝鹰爪啄去,可惜鹰爪不是蚂蚱,鸡嘴啄一下,就像被蚊子叮一口,无碍大局。 鹰爪仍抓住雪捏的背,只见老鹰轻轻摇曳那双雄健的翅膀,就像起重机吊东西似的把雪捏从地上拔了起来。雪捏咯咯叫着,离地两三米时,突然一个翻身,鸡爪刺进老鹰的胸窝,拼命撕扯,淡褐色的鹰羽在空中飘零。老鹰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反抗吓了一跳,或许是被鸡爪抓疼了,一松鹰爪,雪捏从空中摔下,伤得不轻,翻身站起来后,脚跛了,一只翅膀折断了,脖子也扭伤了,歪头歪脑,又悲惨又滑稽。它站起来后,梗着脖子,耷着翅膀,瘸着腿,朝鸡雏们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咯咯咯召唤着,鸡雏们又集合到它残破的翅膀下。
一把破伞,也能遮挡几许风雨。
老鹰在低空兜了个圈,两次俯冲下来。这一次,它吸取了失败的教训,极认真地将两只犀利的爪子深深嵌进雪捏的脊背,把雪捏抓上了天空。
等我赶到大水塘,老鹰已升到龙血树梢,越飞越高,不一会,变成一个金色的小圆点,消失在灿亮的太阳光里。我数了数鸡雏,12只,活蹦乱跳,一只也没受伤。
哈扎还钻在树洞里,尾羽还在洞口颤抖。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从狭窄的树洞里拔萝卜似地拔出来,它除了翅膀擦破点皮外,其它都完好无损。开始,它还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样子。过了一会,看看天空已恢复了平静,又看见我在树旁守着,它便很快振作起来。有一只邻居的公鸡跑到大水塘边来觅食。它啼叫一声,猛扑上去,邻居的公鸡见状吓得连飞带跑逃进荆棘密布的灌木丛去了。
威风仍在,魔王依旧。
按理说,在这场飞来横祸中,免不了会有无辜的牺牲者。雪捏死,哈扎生,是符合价值规律的,也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结局,但不知为什么,我看着哈扎在同类面前神气活现的凶猛样,总觉得很别扭,很扎眼,很不舒服。
我开始觉得,斗鸡只能斗出残忍,而绝对斗不出真正的勇敢者。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