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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很瘦小,力气不大”。昔日工友邓昌明这样向记者描述郭云,还关切地问:“小郭在广州还好吗?”邓昌明还不知道,力气不大的郭云(左图),9月2日在广州作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孽。父亲不忍就这样告别自己的女儿。
母亲悲痛欲绝,父亲搂住妻子,没有话,只有泪。
骆昌威摄
昨日13时40分,小任湘微弱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3岁零9个月,一朵还没有成形的花蕾,就这样匆匆凋谢。满含着泪水的父亲帮孩子最后一次穿上鞋子,亲手将女儿的遗体推进冷冻柜;医院另一头的急诊室病床上,已经几天没进食的母亲睁着无力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但人间还是有温情。高额的医疗费,小任湘父亲的公司已经先垫付;天河区慈善会送来了慰问金;不知名的热心人士纷纷来到医院探望。目前,警方正全面调查将小任湘抛下天桥后自杀的贵州男子郭云,事件原因的水落石出,是对小任湘的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
本报记者欧阳晨、陈翔、林洪浩、谭秋明
13时40分 小任湘停止心跳
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小任湘牵动了全城的心。昨日上午开始,就有一大帮媒体记者守在病房外边,但奇迹并没有出现。13时40分,心跳监控器突然发出警报,小任湘微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批医护人员冲进重症病室,已经守候了几天几乎粒米未进的家人们再也忍不住,恸哭声霎时间铺天盖地而来,几个较冷静的亲友轮流守住窄窄的门缝探看抢救的最新进度。
14时11分,经过一番紧急抢救后,医生宣布小任湘正式死亡。小任湘的主治医生李医生一脸无奈地告诉记者,孩子年纪小、体力差没能扛过这一关。小任湘的母亲听到噩耗后,一阵痛哭后竟然昏了过去,即时被医护人员送往急诊室治疗。
父亲替女儿整理衣衫含泪呼唤
记者轻轻推开病房门。小任湘的遗体已经穿上红衣绿裤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陪在她身边的是昨天一位好心叔叔送来的一对福娃。爸爸伏在女儿的床边,给她整理衣衫时在女儿的耳边轻轻地说:“湘妹,那天出门你怎么只亲了妈妈,不肯亲爸爸一下呢?”亲吻着女儿的小手,他不住地问:“还怪爸爸不带你去玩吗?”“爸爸和妈妈一样爱你!”任先生轻轻地拨弄着孩子的头发,抚摸她的小脸蛋,说到伤心处,再度泣不成声。病床的一边,小任湘的奶奶、外婆也是泪流满面,由年轻的亲属搀扶着:“湘妹是我们唯一的孙女,真是白头人送黑头人哪。”小任湘静静地躺着,再也听不到家人的呼唤。
“孩子走好,去个好地方!”
在通往太平间的路上,疲惫而虚弱的任先生一直陪伴在爱女的身旁,他不断地抚摸着女儿的头,一如平常哄她入睡的样子,这一回,他已与湘妹阴阳相隔,小女儿再也醒不来。
应殡仪馆的要求,也因为家人的担心,生怕她小小的身躯耐不住太平间冷冻柜的寒气,任先生给女儿换上一双粉色的小波鞋。当白薄膜一一掀开,露出那双穿粉红小凉鞋的青白小脚,爸爸哽咽着问了句:“怎么肿成这样了?”
他轻轻地托起小任湘的右脚,细心地揉了揉,帮她穿上印着太阳和蝴蝶图案的黄色小袜。“孩子走好,去个好地方!”任先生一边给孩子穿上粉色波鞋一边喃喃自语,看到孩子肿胀的小脚塞不进鞋里的时候,他的眼睛又通红了。穿上新鞋新袜之后,任先生想将女儿的一双小脚并拢起来,但每次只要他一松手,孩子的脚又摊开了,最后,任先生无奈地跌坐在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接受孩子离去的事实。
“为什么要把我孩子摔死”
在急诊室的观察室内,小任湘的妈妈吊了一会儿针水后,睁开了眼睛,无力的眼神,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无论一旁的亲友说什么,她都没任何反应。
昨日下午,就在小任湘离开人间之际,天河区慈善会有关人员赶来医院,给小任湘的父母送上慰问金1.5万元,并寄望小任湘一家人坚强面对生活,一些不知名的热心人士纷纷来到医院探望。
“此时此刻,千百万买不回我的孩子。”对于赔偿的问题,任先生似乎并不在意,他更希望“一定要讨个公道”。面对记者的提问,他并不理会,自言自语地说:“好好的一个人,我们又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我孩子摔死……!”
小任湘父亲一直热心助人
昨天,小任湘的父亲任雄吉的工作单位——华景新城内一家经营通讯器材公司的部分同事来到医院。同事樊先生告诉记者,任雄吉在公司是从事通讯器材维修工作的,由于是住在公司的宿舍内,同事之间经常互相串门探望。“我们都见了小任湘,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公司的员工都为他们捐了钱,公司也先垫付了医疗费。”提到任雄吉平时的为人,樊先生说他一直很积极工作,热心助人,不可能跟人结仇什么的。
杀人自杀当日7时
郭云幻觉被人追杀
本报讯昨日夜间,经过本报多名记者一整天的努力,郭云事件重要的证言浮出水面。棠下上社入口处值班的潘先生告诉记者,星期六凌晨7时许,郭云曾搭乘一辆摩托车来到上社。在经过市场治保会时突然从车上跳下,声嘶力竭地求救:“有人在追杀我……”
在广州做过保安?
喜欢唱歌跳舞溜冰
前日,郭云的朋友×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郭云没有在广州工作过。但昨日下午1时45分,本报赴开平记者从郭云的姐夫处获知,郭云曾经在广州干过半年的保安,工作地点大致就在黄埔大道天园派出所附近。
留守记者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赶往黄埔大道调查,同时与郭云的朋友取得了联系。
这次郭云朋友×先生先是告诉记者,郭云曾经在百×居市场做过保安,时间大致是在2004年年中至2005年春节。后来又说郭云并不是在百×居做保安,而是在棠下做保安。但记者几处查访后,×先生提到的那些地方,相关人员都说没有见过郭云这个人。
记者又问×先生,郭云在广州是否与人有过情感瓜葛。他告诉记者,郭云其实是在广州与他的女朋友相识的。郭云人很聪明,喜欢唱歌、跳舞和溜冰。而死亡小女孩的父母,×先生表示从没有见过。
“身后有人追杀我
有很多人追杀我”
就在头绪全无时,记者却从棠下上社入口处得到了郭云事件最重要的证词。正在入口处值班的两位男子一看记者手中的照片,马上惊呼到:“这不是扔小孩的那个人吗?”记者正纳闷他们怎么知道这是郭云,其中一位潘先生告诉记者,星期六凌晨大约7时多,正在值班的他看到一位上身着小格衬衫、下身着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搭乘摩托车进入上社。在行经市场治保会时突然从后座跳下,冲入治保会大叫:“身后有人追杀我,有很多人追杀我……”可是,在其身后,潘先生却没有看到一个人。这名男子正是照片上的郭云!
两名目击者告诉记者,虽然郭云当时穿得很干净,但从其神情来看,郭云不仅仅神经有问题,肯定是出现了幻觉,并且失去了方向感。潘先生说,郭云大约在治保会门口呆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连行李都扔在垃圾站了。记者随后也去了垃圾站,但没有发现行李。
“普通人”作下天大孽
本报开平讯几经周折,记者于昨天上午在开平市祥龙中路“中洋电子厂”调阅到了郭云的入厂资料。资料显示,他于2000年8月进厂,2004年7月离开,4年间一直从事修理工工作。该厂人事副经理陈光庆证实,郭云在厂期间,无重大违规或违法记录。
同事印象
“很普通的一个工人”
“很普通的一个工人,我都记不大清了。”该厂维修主管谢森平对记者说。谢森平说,厂子这些年走了很多人,郭云在的时候单单修理工人就有100多个,现在只剩10来个。“找不到熟悉郭云的工人啦。”老谢想了一会,又把刘朝贵和邓昌明招呼了过来。
刘朝贵与郭云是贵州老乡:“我记得他。很平常的人,不大爱说话,身板倒是很结实,没请过什么病假。技术嘛,一般般。”
邓昌明:“我1994年就进厂里了,一直和郭云在一起干活。但说实话,他给我留下特别深的印象倒是没有,只是记得他挺开朗,爱说爱笑,也愿意结交朋友。你们是来了解他的吧?他挺诚实的,工作也认真,就是长得比较瘦小,力气不大。听说他后来去了深圳,又去了广州。小郭在广州还好吗?”
姐夫讲述
无法判断他的动机
郭云出事后,他的姐夫老杨曾经到派出所为死去的小舅子办理相关手续。老杨一直表示谢绝媒体的采访,昨天下午,经努力劝说,在工厂外面的一张小木凳上,他泪流满面,向记者吐露心声。
“我们一家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整个家都快崩溃了。”老杨说,他自己也是贵州人,2000年和郭云的二姐结婚,也开始和郭云互相认识。当时郭云在深圳打了几年工,觉得学不到技术,也赚不到钱,就为自己设计了一条发展的路子:先学技术,再回深圳找工资高的单位。他托姐夫老杨在“中洋电子厂”找了一份修理工的工作,一个月能拿几百到1000元,更重要的是学到技术。
郭云上班后,就住在厂里,姐姐姐夫则在厂外租房子住。短短几年,老杨很少和郭云深谈,但他认为这个小舅子是一个乐观的人,以致他完全无法判断郭云突然作出如此举动的原因。
家人反应
郭父伤心至行为失常
郭云临死前的举动也重创了自己的家人。就在记者和老杨交谈的时候,他一直在不停地接从贵州纳雍打来的电话。每接一个电话,就哭一次。“郭云老父亲知道儿子死后,都快疯了。现在就在家里砸东西。他妈妈两三天没吃饭了,就躺在床上。”老杨说,郭云二姐正怀孕,现在也是连续几天没吃东西。
据了解,郭云有两个姐姐,一个大哥。大姐和大哥都在贵州。亲人的暴亡,事件的谜团,还有受害女孩任湘的惨状,这一切让“全家人心都碎了”。
疑云未解
“他应该是知道错了”
老杨说,他们一家人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郭云性情大变。据他所知,郭云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和女朋友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前天,他的女朋友哭着打电话找老杨,说郭云不在了,她也想辞工不干了。“现在我们就只能等公安的调查结论。”
“他肯定是做错了。他跳了桥,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老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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