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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电视台播出的长篇电视连续剧《海之门》堪称一部激情讴歌改革开放的大片,它的创作成功是改革题材电视剧创作中一次令人惊喜的开拓和超越。
与已有的许多同类题材电视剧不同,它写的不是一个人、一家人或几家人的故事,不是一个村、一个厂或一个县脱贫致富的历程,而是有着更为广阔的视野和丰厚内涵。全剧以海州地区农工办副主任回继光的职业生涯和生命体验为中心线索,以国内外时代风云为直接参照,围绕着九叔公与六任地委书记的关系,他所引领的三个“一江”和两个孪生姐妹等一代年轻企业家的成长,他和台商老八姑的亲情与较量的生动描写,把整个海州地区26年的改革尽收眼底,将海州发展模式的方方面面刻画得精彩纷呈,这是荧屏上前所未有的一幅气势恢宏的改革画卷。
创作者以实际生活中许多有意味的事件为原型来结构故事和提炼细节,从而真实地写出了整个海州从鼓励农民进城打工到用一个补鞋机和照相机积累资金,从拆解旧金属到农民造汽车,从民企借鸡下蛋到国企转换机制,从地方企业上市到打国际商战,从打击经济犯罪到铲除黑恶势力,从中心城市的作用到特区发展的改革发展全貌,具有强烈的纪实性和亲切感。同时,伴随着剧中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该剧又对改革中出现的诸如土地使用权的分离、民企收购国企、民企管理打破家族模式、企业告政府“不作为”、民企内建立党委、依法制裁虚假广告和拍卖欺骗等时代热点和难点作了真实而又形象的描绘,给观众以很强的新鲜感和冲击力。
当然,《海之门》并未止步于对海州改革进程本身的全景式反映,而是进一步把镜头的焦距对准了人们在改革进程中精神世界的变革。全剧通过对海州经济一次次突破障碍,不断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描述,通过对众多剧中人悲欢离合的情感历程的描写,生动地告诉人们:海州经济改革和发展的整个进程,实际上就是人们一次次在新的实践中打破过时的陈旧观念,而不断解放思想的过程,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实现民族精神放飞的过程。剧中最深刻的矛盾冲突是九叔公等人和于周等人围绕着民营企业工商注册的反复较量,最精彩的戏是改革者们绞尽脑汁先后提出用“联户企业”、“合作经营”、“股份合作制(视同集体)”的名义给民营企业以合法地位的描写,因为它深深触及了思维方式变革这个带有根本性的时代精神课题。尽管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为什么还有人因为从已有的本本上找不到现成答案而视新生的民营企业为非法乃至加以关闭呢?说到底是那种一切从概念出发、用过时的陈旧观念来裁判新的现实的僵化思维方式在作怪。剧中描写,有人状告海州以“合作经营”名义给打硬股的民营企业注册,一位首长在内参上批示“工商注册必须规范,不允许另搞名堂”,逼得景书记、九叔公和海州工商干部再次为注册的名称而搜肠刮肚时,一位干部说:“‘工商注册’四个字,我恨不得找个缝把工商户的命运,把海州的命运,把中国的命运都装进去!”这一笔可谓入木三分,让人感慨万端,观众自然会问:如果景书记想不出以“股份合作制企业(视同集体)”的提法解决注册问题,海州民营企业又将面临什么命运,如果不打破僵化思维方式,中国改革的前景又将如何?这也是我所看到的电视荧屏上对思维方式变革所发出的最犀利的激情呼唤。
作品主人公、海州改革中的灵魂人物九叔公形象的塑造成功是《海之门》思想艺术成就的又一个突出体现。作为独特的这一个,创作者精心设计了他身上的几个强烈反差:其貌不扬、不修边幅,连走路都向前弓着腰,却有着很强的人格亲和力;他职务不高,年近半百才是个副处级,却有着很高的水平和威信,老年人和年轻人都愿意听他的;他仕途不顺、人生坎坷,因为和老八姑、阿奴的关系还多次被误解乃至受审查,但共产党人的信念和使命感却从未动摇过。在剧中我们看到,由于这种特定的出身、经历加上他自身的努力,九叔公和老百姓有着天然的血肉联系,对“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理解得很透彻,但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像于一江说的那样“没有一件事情是为自己做的”,所以他在热爱人民、谦恭待人的同时,骨子里又有着一股在原则问题上绝不让步的硬气。在国有土地使用权有偿出让问题上,他与景书记引经据典的辩论、在明长城上他批评年轻吴书记“架子太大”的那一番激烈言辞,都让观众眼界大开,对他刮目相看。在对老八姑的关系上,他感谢她当年的搭救之情,亲自为她治病,但一涉及对海州发展前景的分歧则同样是针锋相对。剧中的景书记感叹说:“你这个人吧,表面上会用那些小男人的东西掩护自己,可在心底是个大男人!”正因身处群众之中和改革实践的第一线,又能及时从实践中提炼智慧,九叔公常常能够在海州改革和发展遇到困难时奇计迭出,化险为夷,造福百姓。诸如用顺口溜支持农民进城、两次保护毛蚶和于一江、用事实启发景书记、出奇谋救活“山神”、向企业预告亚洲金融危机等等写得都很精彩,有力地刻画出作为改革先行者的特有胆识。凡此种种,在荧屏上塑造出了一个改革者的形象,为深入揭示改革者的内心世界和人格魅力做出可贵的探索。杜源的表演形神兼备、耐人品味。
改革实践的发展呼唤改革题材影视剧的不断创新。期待以《海之门》为起点,荧屏上有更多的新作品不断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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