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山大地震中不幸成为孤儿的4200多名孩子中,“党氏三姐妹”最受关注。灾难来临时,她们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如今30年过去,天各一方的3个孩子再次聚首。
不知如今名为“育红·施耐德”的唐山地震孤儿党育红是否知道,在这个她难以有所记忆的城市中,很多人在等她。
在那一刻,被当作外宾的党育红和她的母亲苏珊女士及当年石家庄育红学校少先队大队辅导员孙丽丽老师一起走进唐山市锦江酒店的时候,早已迎候在这里的党育苗、党育新姐妹俩立即欢叫着扑过去,3人紧紧搂抱在一起。
从外表看去,如今的党氏三姐妹如同我们身边每一个邻家女孩,一样乌黑的长发,一样明朗的笑容。然而只要她们开口说话,人们就能准确地区分出来——育新一口地道的唐山腔,育苗讲的是普通话,而育红则满口德语。
比起两个妹妹,育红的生活似乎多了一份传奇色彩。1979年9月,苏珊与丈夫汉斯一起以奥中友协代表团团员的身份来中国访问。他们深深爱上了这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东方国家,他们奢望着:要是能够收养一个中国女孩该有多好。唐山籍的中方陪同人员建议说:可以收养一个唐山地震孤儿。汉斯夫妇怦然心动,他们正式向中国对外友协提出了申请,对外友协也给河北省委写了一个报告。但在当时,把一个中国孩子送给外国人收养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
回到维也纳,汉斯夫妇焦急地等待着。翌年3月,苏珊再次来到北京,她去对外友协催问这件事,对外友协被她的真诚态度感动,遂再次致函中共河北省委。当时的省委书记很快做了批示:同意由苏珊夫妇收养一个唐山孤儿,但要选择没有亲人、社会关系极少的孩子。事情有了转机,有关单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行动。
石家庄育红学校推荐了党育苗和党育新。外办工作人员详细进行了社会关系的调查,结果她俩都不符合省里的要求。轮到了党育红,外办人员经多方查询,也没有找到她的任何亲属。她被选中了。
1980年8月8日,苏珊女士抱起这个胖乎乎、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在孩子的脸蛋上吻了又吻,不住地喃喃着:“我的女儿真漂亮,真美……”她真诚地说:“孩子名叫党育红,她会永远叫这个名字,让她永远记着,她是中国人,她的出生地是唐山。长大以后,如果她愿意回中国来,我们将尊重她个人的选择。”他们没有给党育红改名,只是按奥地利人的习惯,在名字后面加上父名,叫育红·施耐德。苏珊说,育红曾就读于维也纳时装大学时装设计专业,课余时间还学习了音乐、舞蹈。她和妈妈的一些颇为中意的衣服就是她设计的。
25年前,年仅24岁的辅导员孙丽丽在与育红离别前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向孩子灌输着关于母亲的概念:“人人都有妈妈,红红的妈妈呢?老师就要带你去找你的妈妈。”他们商量好,孙老师躲出去,苏珊就带育红走。就在她站在通道口眼看苏珊牵着党育红的手越走越远,含泪转过头准备离去的那一刻,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孙老师说,这让人撕心裂肺的哭声25年来常常在自己的梦中响起,醒来枕上泪水一片。
25年前,孙丽丽亲手把党育红交到苏珊手中,苏珊送了她一瓶香水。后来,孙老师到了32中,又调到石家庄一中,中间无数次的搬家,这瓶香水一直跟随着她。她说,在自己心目中,这瓶香水就是她的育红,她已经记不清多少个被思念折磨得失眠的夜晚,自己悄悄下床,打开香水深深地闻着那种遥远而熟悉的气味。这次在孙丽丽随身携带的礼物中,就有这瓶保存了25年的香水。
在见育红母女之前,孙老师还特地买了三条项链和一条手链,珍珠手链送给苏姗。苏姗戴上手链问孙老师,为什么要送礼物?孙老师说:“你太辛苦了,你是伟大的母亲。”苏姗马上拿出了自己刚买的芙蓉石手链,给孙老师戴在手上,并用清楚的中文说道:“友好!”看着两位母亲的真诚交流,三姐妹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如今,育新和育苗都有了她们的儿子。“只有红红还没有结婚,我们一直很牵挂她。”育苗和育新一直念叨着。没想到,育红掏出了一张照片塞到两个妹妹手中,用不太流畅的中文告诉她们:“这是我的男朋友。”这个消息让育苗、育新兴奋不已。
汤润清 文 摘自《河北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