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护士长调动了工作岗位,不再从事直接与病患打交道的临床医务工作;为了挽留她,16位白血病患儿写了公开信,他们说:“张阿姨,白血病孩子离不开你,请你留下来。”连那位护士长都没有想到,她这位医德评价最好、经济考核最差的护士长,选择“逃离”竟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而她选择逃离的理由,是“周遭的一切都在暗示我们,这个职业是可耻的”。张护士长的耻辱和压力,来自两个方面:
一是患者的不信任。由于医患矛盾的加剧、医疗事故纠纷的复杂性,有病人甚至带着摄像机、录音笔上医院看病。在患者或家属看来,留此存照可作为证据,在医生而言,“哪敢给他们看病”?
二是经济考核的压力。医院都把经济指标作为医务人员的考核要素,并将他们的收入和病房收益挂钩。于是,要么每天累到脚肿、月收入却“最高的不到2000元、最低的只有900元”;要么就得从那些靠捐款治病的孩子身上捞钱。
两种压力,都可以归结到同一个根源,就是医院的创收制度。如今,有说法“不会再逼社区医院搞创收了”,但大医院怎么办?还要不要创收?要知道,那些有可能让患者倾家荡产、甚至人财两空的疾病,往往都只有大医院才能治。在患者财力窘迫、病痛缠身的苦痛和医者完成创收、绩效考核的两难之间,张护士长选择了逃避,这再一次印证了在“举世皆浊”的制度缺陷下,医务人员个人“独善其身”的艰难——就算自己“吃穿不愁”,科室的护士总要“养家糊口”。
遗憾的是,碍于医疗投入和管理机制的畸变,很多医院衡量一个医生、护士的主要标准,还只是“挣了多少钱”。而当金钱的毒素渗入医患关系的“肌体”时,在很多患者眼里,医生也成了给钱就应该包治百病的工具、而不再是以仁心仁术悬壶济世的白衣天使。据省卫生厅公布,今年上半年暴力冲击医院的情况多达200多宗。
“说自己是医生恐怕要遭打”的耻辱,“忙起来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却完不成经济指标的压力,让一位护士长放弃了曾为之骄傲的职业。但在所有关于“看病难”的板子都打到具体的医务人员身上时,我们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耻辱和压力让更多的白衣天使折断了理想的翅膀。魏无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