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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9日的北京,阳光明媚,云白天蓝,天空格外明朗。在长安街抬头西望,能看见远处的山岚起伏,十分难得,北京正以一个绝佳的天气,欢迎着诺贝尔文学奖大师大江健三郎的到来。
大江健三郎此次行程的第一个重要活动,就是安排在今天上午的演讲:“始自于绝望的希望——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的自白”。
上午10点,中国社会科学院小报告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几百位中国知识分子正静静地俯首聆听。讲台正中,一位面容清瘦坚毅、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神情肃穆的做演讲,这正是大江健三郎先生。大江先生身材中等,戴幅黑框眼镜,穿黑西服白衬衫,显得斯文干练,精神矍铄。
大江先生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坚信,中国在不久的将来,必定有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最有力的候选人,莫言先生就坐在这里。我非常敬佩中国的知识分子。”他的话,引来听众的掌声。
1960年首次访华 感激周总理的关怀
在一段长长的开场白里,大江回顾了他在1960年首次访华的往事。那一年,他才25岁,是日本文学代表团中最年轻的作家,当时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国领导人接见,还见到了郭沫若、巴金、茅盾等著名作家,欣喜异常。他引用自己日记里的话说,“我一生最喜爱书和树。对我这个从小就爱好中国文学的青年来说,看到这些人,就犹如在眺望森林里的参天大树。”
他又回忆了周恩来总理对他的细致关怀,这件小事令他终生感动。他说,在北京访问期间,我的母校发生了一起大学女生被美军士兵杀害的事件。当时周恩来总理在全聚德宴请代表团,站在最前面迎接我们,并特意对走在最后的我说他也在关注事件。他是用法语对我讲的。周总理竟然注意到我学的是法语文学。大江健三郎诙谐地说,我当时十分激动,面对著名的烤鸭居然一口都没吃。当时就想,不能再浪费周总理宝贵的任何一分钟,应当为此做些啥。因此,他毕生在坚持一个原则,要为中日友好而努力。
1947年第一次阅读鲁迅 60年不辍
大江很早就对鲁迅的为人和鲁迅文学的批判精神表示了极大的崇敬,曾在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后,依然谦逊地表示:“世界文学中永远不可能被忘却的巨匠是鲁迅先生。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向鲁迅先生靠近,哪怕只能靠近一步也好。”
在演讲中,大江又多次谈到他对鲁迅先生的景仰,他说,近60年来,我最崇敬的一个中国作家是鲁迅。我对鲁迅的阅读从不曾间断,这种阅读贯穿了我的一生。
大江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回忆了自己第一次接触鲁迅作品的时间。他说,我最初读鲁迅的时间,一直是个谜,这次终于找到了答案:我是从十二岁开始阅读鲁迅作品的。那一年是1947年,看的那本书是由佐藤春夫、增田涉翻译的《鲁迅选集》。
关于这本书的来历还有一个故事。我是1935年1月出生的,母亲生下我,恢复身体期间,母亲一个儿时的女性朋友,她很喜欢中国文学,送了母亲一本书,就是这本鲁迅的作品,记得是岩波文库本。母亲好像也很喜欢这本书。两年后,也就是1937年,这一年的7月发生了卢沟桥事件,12月发生了日本军队进行大屠杀的南京大屠杀事件,于是,母亲就把那册岩波文库本《鲁迅选集》藏了起来,直到战争结束后,我作为新制中学的学生入学时,母亲把这本书送给我。
我现在还记得自己读《华盖集续集·记谈话》中的话:”我们所可以自慰的,想来想去,也还是所谓对于将来的希望。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有光明。”12岁的我,反复诵读这些话,似懂非懂,只觉得鲁迅是在伟大!我当时在笔记本上写下,希望是如何产生的,我认为在书上。19岁时,开始大学生活,阅读到更多鲁迅专著,对希望的思考也一直出现在我各种笔记中。终于破解了这道题,就是鲁迅先生说的要直面现实。
始自于绝望的希望 日本国民应反思觉醒
这次演讲的标题“始自于绝望的希望”,就是源自于鲁迅先生的“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相同”。大江说,我非常喜欢“故乡”结尾处的那句话——“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融进了自己的一些看法。我的希望,就是未来,就是新人,也就是孩子们。
已经71岁的大江健三郎,在演讲中,自始至终告诉中国听众,作为即将消失的老者,他本身并无所忧,只是对与日本的年轻人和中日之间的关系深怀忧虑。他沉重地说,我在战后的这些年,一直有个希望,就是日本与亚洲被侵略的国家和人民和解,但现实另人担忧虑:日本一些国民对侵略中国和亚洲的历史和罪行正在忘却或漠视。
在演讲中,大江对日本侵略中国和亚洲的历史,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还严重谴责了以小泉为代表的日本右翼势力的“8·15”参拜行为。他说:“日本国民应对侵略中国的那段历史做出深刻地反省和认识,那才是中日之间关系正常化的唯一出路。
他说,我现在想告诉大家的只有两点期盼,也许在我的有生只年不一定就能实现:1、日本与亚洲和中国的和解,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但我怀抱希望,前路一定光明;2、期盼日本国民、尤其是年轻人能接受教育,深刻反省,从大东亚共荣的梦中觉醒,做一个新的爱好和平的日本人。
他还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他说,我晚年的工作,就是努力推行日本《宪法》第9条的贯彻,用伦理性想象力去教育日本年轻人,勇敢面对现实,正确对待历史,早日觉醒,走向和平路。(人民网北京9月9日讯 记者文松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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