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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晚报网9月10日讯
杨振宁携爱妻在东北师大校园内参观。新文化报图
杨帅可稍微前倾身子,第19排的位置让他只能看清台上主讲人的大致轮廓,不过这位东北师范大学大二学生挺满足,“毕竟那是杨振宁,能亲耳听到他的讲学报告就很好。”
诺贝尔奖获得者、国际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在东北师范大学校史馆三楼讲演《我的生平》。现场400多名师生用掌声、笑声、叹声,倾听杨振宁的成就、甜蜜和遗憾。
杨振宁·《我的生平》
随着投影屏幕画面的转换,时光的流逝在杨振宁出示的近30张老照片中沉淀。这些照片里,藏着一个人的一生,当然不是全部,但已可让我们知道——杨振宁是谁。
1922年,我生于安徽合肥,那时的合肥是一座标准的十九世纪小城,没有电灯和马路。我出生10个月,父亲要去美国留学。走前,父母和我三人在家中一个小院子里照了一张合影,这是我生平第一张照片,那时父亲没穿过西装。我想说说我的母亲,头三千个汉字是她教我的,跟我母亲一样的旧式妇女,我认识很多。我佩服她们,是母亲给了我坚强的意志。
旁白:相比之下,对于父亲,杨振宁的话较少。对于母亲,他说了许多。
第一大幸运 能在清华园里成长
1928年,父亲归国。1929年,父亲前往清华大学任教,我在清华园里生活了8年,度过小学、中学时代。对那段生活,我有一段话描述,清华园里每一棵树我都爬过,清华园里每一棵草我都曾研究过。能在一个学术环境浓厚的氛围中成长,是我一生中第一个极大的幸运。
旁白:想必清华园里恐怕不止一棵树,小时的杨振宁应有几分淘气,否则怎爬得过来那么多树。大半个世纪之后,当年的爬树孩子选择了在清华大学教书育人。
第二大幸运 选择了正确的领域
1937年,我随父母到了昆明,父亲在由清华、北大、南开组成的西南联合大学任教。1938年,我报考了西南联大。考试要考数理化,念到高二的我没学过物理。我借了一本高中物理教材,自学一个月,发现物理真的很有意思。考上大学后,学校按我的请求,把我从化学系调到物理系。我在西南联合大学念完四年,又念了两年研究院。
在这里,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好的老师吴大猷和王竹溪。王竹溪老师研究统计力学在物理中的应用,这是我第二个极大的幸运:在恰当的时候,走进一个正在发展或大有发展的领域,而且自己对此感兴趣。这对成功很重要。
旁白:一位天才的成功之路,需要的只是一个航标。当初那本物理教材,就是这样一个航标。
第三大幸运 能念最好的物理系
1945年,我赴芝加哥大学留学,导师是我最佩服的三位物理学家之一,名叫费米,另两位我最佩服的是爱因斯坦和狄拉克。能够在世界上最好的物理系念书,是我第三个极大的幸运。在那里,我认识了两位要好的校友,其中一位叫李政道。那年夏天,我们在5个星期内环游美国西部一圈。
旁白:科学需要一定闯荡冒险的精神,年轻时杨振宁的豪举,也为日后成功埋下伏笔。
大师曾经的迷失
在芝加哥大学时,当时有个填字比赛在美国很火,比赛冠军有5万美元奖金。于是我们五个同学凑了5美元交了报名费。一个月后,比赛主办方通知说我们排第一,可还有别人并列第一,因此要解一个更大的谜,以决胜负。很快,我们收到另一个复杂得多的填字谜,我连续一个礼拜昼夜在图书馆里翻字典,找适合的单词。第七天早晨,我回到住处看到地上一份《纽约时报》,头版写着“汤川秀树获得物理学诺贝尔奖”,这也是首位获得诺贝尔奖的日本科学家。
当时我想:杨振宁,你在干什么?
旁白:杨振宁讲到这里时,满堂的笑声。翁帆一定听过这个故事,也笑了,就像面对一个幡然醒悟的孩子一样,会心地笑了。
我人生的一大遗憾
前些日子,我和翁帆去了一趟金银滩,那是邓稼先搞原子弹的地方,我建议中国人都该去那里看看,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感情。邓稼先是我的好朋友,在美念完博士就回国了。1958年,钱三强找到他说“给你个任务”,邓稼先问是什么,钱三强说“造个大炮仗”。从此,邓稼先领着28个年轻人,搞起了原子弹。我佩服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出原子弹和氢弹,让世界震惊。
李政道是我另一位好朋友,我们一同获得诺贝尔奖。我们曾像兄弟一样好,那时我很喜欢苏轼的“与君世世为兄弟……”,就是说他。可惜在1962年,我们永久地决裂,这是我人生的一个大遗憾。
旁白:为何决裂?杨振宁没说。不管怎样,两位杰出的物理学家如此结局,对物理世界是一个遗憾。
我最成功的17年
1949年,我搬去普林斯顿,在那里见到我的第一位夫人杜致礼。在普林斯顿的17年,是我一生中做研究工作最成功的阶段。前段时间,我和翁帆回普林斯顿,她问我怎么会离开这个天堂?我认为离开是对的,象牙塔里很美好,但还有其他一些要做的事情。
旁白:杨振宁对获得诺贝尔奖的任何过程和感受,都没有谈。
我应当做中美桥梁
1971年是我一生中重要的转折点,那时感觉到中美关系有了一些解冻的迹象。当年夏天,我回到中国,周总理接见了我,这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记忆。从那时起,我意识到,我有做中美桥梁的责任。
旁白:这些年来,杨振宁为祖国作出许多贡献。这位顶尖的物理大师,已经定居北京。
后来,我们结婚了
莎士比亚说,人生就像一部七幕剧,最后一幕是:返回童年,返回茫然,没有牙齿、没有眼睛、没有味觉,任何东西都没有。我非常幸运,在80岁时,还有牙齿、眼睛和味觉……2003年,夫人杜致礼去世后,我搬回北京,在清华高等研究中心从事研究工作,这是我最后努力的事业。
1995年,我和杜致礼去汕头大学,一位大学一年级叫翁帆的女生负责接待我们。2004年,我们因为偶然的机会重新联系。后来,我们结婚了。
英国一位诗人曾说过:我的起点就是我的终点,我的终点就是我的起点,我们不应该停止寻索,寻索的终点就是我们的起点。谢谢大家。
旁白:配合演讲的最后一幅画很有意思:一个正圆,线条由粗到细,就像那首诗。
杨振宁·趣答提问
演讲结束后,校方给学生们提问的机会。
问:您认为光速一定是最快的速度吗?
杨:现在所有的理论和实践,都在证明这个事实。但就像牛顿力学到本世纪也需要修改一样,随着科学发展,我不敢说,一百年后还是光速最快。
问:有人提出您的规范场(Yang-Mills场)理论,同样可以获得诺贝尔奖,您怎么看?
杨:这个要去问诺贝尔奖委员会。这是一个“5个人的组织”,有一个人不同意,就没办法获奖。爱因斯坦的光子理论获得诺贝尔奖,是应该的,但我认为他的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更应获得诺贝尔奖,可事实没有。结果爱因斯坦不管到哪里讲学,从来不讲光子。
场内特写:大师更似诗人
15时许,杨振宁与妻子翁帆手拉手出现在讲台右面的侧门外,进场时两人松开了手。全场掌声雷动。演讲历时一小时多,杨振宁宛似一位诗人,不时引用一些他人或自己的诗句,外国诗就先说英文,再来中文。大师级的学识与幽默让在场师生一饱耳福。整个过程中,坐在第一排的翁帆面前放着一个DV,进行摄录。杨振宁的目光,也经常性地投向妻子的位置。
场外特写:杨振宁想帮师大忙
作为东北师大名誉教授的杨振宁,算上此次已来长春4次,其中在1993年、2001年和今年3次访问东北师大。在东北师大一间教学楼大厅内,杨振宁看着地上几座雕塑作品后说,“我在南京有位朋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全世界的著名雕塑大师都与他有交情,以后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场外花絮:持西南联大校刊求签名
在长春某大学退休的绳老师带来了1942年的西南联大校刊,上面写着“第十六期”,这份校刊出炉的时间,正是杨振宁在西南联大之时。“我想请杨老师签个名。”拿到票的绳老师说。不过,现场严格的保安措施,让绳老师没办法接近杨振宁,“我把书给了校方,明天会有回信。”(来源:新文化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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