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师生合影
学校没水,要到校外井里提水这5个就是戴云小学全部的学生张清江校长背后是新的教学楼.他说:这水泥地都是靠自己和村民整出来的.他与学生和蔼交谈
教师节特别策划——
在农村的教师们
九月金秋，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教师节。
教师节是天下所有老师的节日，不分职称，不分公办或民办。他们今天是天底下最应该骄傲最应该快乐的人，也是我们最应该感激的人。
近日，省教育厅发布了今年教师节的活动主题———“聚焦农村教育，关注农村教师”。教师节前，我们采访了坚守在戴云山上为5个孩子上课的老师、刚被评为“省师德标兵”的惠安县南西小学张清江老师和刚做完肾移植手术、仍想回讲台的德化赤水中学副校长赖瑞义。
（一）全校师生只有7个人
戴云教学点明年将取消。教师节前，我们前往位于德化戴云山的这所小学，用镜头和文字，记录下这里的两名教师和五名学生的读书声和留守生活。
早报记者 赵伟 陈丽萍 实习生 陈梅香 文／图
读书只有5个学生
9月6日，车子沿着戴云山蜿蜒的水泥路盘旋而上，我们来到了位于海拔950多米的戴云小学，据说这是泉州海拔最高的小学。
五个孩子正在张望着，他们挤在二楼走廊的一角，见我们到了，咧开嘴笑着打招呼，两个男孩飞奔着去拉铃。
“平时这里没有人来，今天孩子们特别兴奋。”陈文仲老师边整衣服边走出来“迎接”我们。他就是孩子口中叫的小陈老师，30多岁的他已经呆在这里教书10年了，现在是这里的“校长”。
“什么校长？老师加学生一共就七个人，”陈文仲笑了。现在，学校里只有五个读六年级的孩子，按规定，这样1—6年级不完整的不能叫学校，只能叫教学点，陈文仲严格地讲是这个教学点的负责人。另一个老陈老师叫陈文从，已经在这里教了33年书。
三层的教学楼似乎诉说着这所小学昔日的辉煌，不过，现在全校师生只有七个人：老陈老师、小陈老师和学生陈金春、陈月春、陈文煌、陈其地、陈为政。
明年，五个孩子升初中后，这里将移交给戴云村委会办公，这幢当年刚建时在德化赤水镇非常有名的教学楼里将再无读书声，小陈老师和老陈老师也要等待调动安排。据说，当年这所小学学生最多时有近200人。
下午2点20分，班长陈为政拉响上课铃，老陈老师夹着语文书走进教室。背过手，他在黑板上写下“林海”，“今天我们上课文‘林海’……”孩子们的手端正地放在桌上，听得十分认真。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孩子们的读书声穿过破了玻璃的窗户，窗外是一片绿色的林海。
“以前这三层十几间教室每间都有孩子的读书声。”原戴云小学校长黄成续介绍，随着入学孩子逐年的减少，教室也就一间间空出来了，黄成续也调到赤水中心小学教书。5年前，开始没有孩子来报名了，于是没有了入学新生，毕业一届少一届，再加上还有转学出去的学生。现在只剩下五个孩子在上六年级，用的是二楼最中心的一间教室。其他教室要么空着，要么放杂物。
虽然只有五个学生，每天上课也要和中心学区一样，按课程表来，老陈老师一人教语文、思想品德、社会、体育、班会、科技和健康七门课，小陈老师则教数学、美术、音乐、劳动、自然、地方六门课。
老陈老师说：“如果按23个小学生1个老师的规定，这里五个学生，只要零点几个老师。”
不过，老陈老师和小陈老师都认真备着课，下午上音乐课，小陈老师还将脚踏风琴抬进教室，教孩子们唱《长江之歌》，“上一天课就要认真备一天课，每个孩子都是家长心头的肉，心里的肝啊，即使剩一个孩子，你也必须认真”。
生活克服一切困难
小陈老师拎着桶到校外稻田边的古井提水。这里没有自来水，以前老师多时，设了抽水机，但现在住校的只有小陈老师，也用不上了。
“说心里话，在学校，教学工作以外的生活挺闷的。”小陈老师家在另一个村，一周回去一两次。他说，白天学生在的时候还好，到了下午5点，家住附近的老陈老师和孩子们都回家后，自己一个人在学校怎么吼都没人理。
今年春天，学校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被大风刮坏了，小陈老师每天晚上只能看书。
“教研书、小说，什么都看。”
小陈老师一只手不停地抽烟，一只手不停地将一泡茶叶包装叠了又叠。这里，邮递员一星期送两三次报纸，每次小陈老师看到的新闻都是旧闻了。
学校学生少，经费也有限，一年下来买粉笔、交电费就要占去大部分。“很多时候，办公用品也是自己贴的钱。加上交通不便，为了教学得住校，家里比较照顾不上。”小陈老师说。
小陈老师从戴云小学到自己家或到教学点所属的赤水中心小学，都要走10多公里，摩托车是他惟一的交通工具，而每个月的汽油钱自然也是很大的开支。
“做老师就必须教好学生，服从安排。所以生活上的困难也只能克服了。”小陈老师说。
未来该点不复存在
操场上的草，长得老高了，蜻蜓在上面飞。老师们说那是特意留着的，因为操场上铺的是细沙，山上风大，如果没有长草就会尘土飞扬。
男孩子们提出说要去操场上玩乒乓球，于是扛起一块要用来当中线的长木板，拿起了球拍。球拍有些破旧了，水泥做成的球桌的一角也磨损了，却丝毫没有影响孩子们的兴致。两个女同学则在一旁玩
起了跳格子游戏。同学们边玩边讨论着，是不是要在教师节约老师一起打球。
“孩子都到城关和别的县市读书了。”德化县教育局初教股张股长说，“不只戴云小学所在的赤水镇是这种情况，德化乡镇都有这种情况。”
今年戴云小学所在的赤水镇入学适龄儿童132人，在城关念书105人，18人到外县市念书，留在赤水的只有9个孩子，赤水中心小学都招不满，更别说各个村小了。
德化今年2.1万名在校小学生，其中1.6万人集中在城关。张股长介绍，现在小学四年级约60％的学生在城关念，三年级70％多在城关，二年级80％在城关，今年新入学一年级约82％的孩子在城关念书，3至5岁儿童在城关的比例高达90％。
人们将留在德化农村上学的孩子叫留守儿童，主要监护人都到外面打工，就留下老人在家种些庄稼。如，戴云村1400多常住户口，留在村里的不足200人。
有人说，德化的这种情况恐怕是全省独一无二的。家长们选择到城关、到泉州市区或晋江、石狮等地打工，有条件的都会带着孩子到外地就学。去年，德化县共有完小55所、教学点55个，今年将有所减少，而在1997年，德化的完小达200多所、教学点也有200多个。
“基本上是村小学变教学点（指没有完整1—6年级的小学），教学点最后消失的模式。我们这个教学点明年也会取消。其实，多年来从我们这里毕业的学生，也有20多个考上了大学，数十个念过中专。”戴云教学点老陈老师说。
老陈老师是高级教师，小陈老师是一级教师，他们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即使现在两人加起来只教5个孩子，也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二）校长临时当起泥水匠
1994年，张清江任南赛小学校长。1996年起，凭着“三皮”精神，他自己选校址，自己丈量地基，自己设计运动场跑道，在坡地上建起了一座小学——南西小学。
早报记者陈丽萍 赵伟／文 石勇／图
当我们到达惠安南西小学时，校长张清江仍在从福州赶回惠安的路上，他被评为“省师德标兵”，是到福州参加表彰大会的。
“你们要找校长吗？他不在学校。”五年级的庄佳俊和六年级的庄卿展跑过来和我们搭话。庄卿展说，不论小孩还是大人，都管校长叫“清江先生”，校长待人很好，教“社会”课程时总讲些很有意思的故事。
“三皮精神”建小学
张老师在小渔岛任教20多年了，皮肤有些黝黑，谈笑间显得很爽朗。
1994年，张清江任南赛小学校长。学校在加盖了两间教室后，仍面临教室告急的问题。“当时的教师宿舍也是拥挤不堪，每间房里放三张床，还必须是两位老师共用一张床。”
“建小学的念头始终在我心里，为此我也找过南赛东西两村支书商量，大家都同意建新学校的想法，但苦于找不到地方。南西小学现在这个位置是南赛西山的一片坡地，我高中毕业后为补贴家用，从家里挑着西瓜到小来卖，曾路过这里。”1996年的一天，有了在这块坡地上盖小学的想法后，张老师一大早就找来南赛西村支部书记庄炳辉，当即到现场看场地。
作为一名老师，自己选择校址，自己丈量地基，按着自己的创意完整地建好一所学校，张清江说自己这可以算是潇洒走一回了。
说到南西小学的建设，张校长笑着说除了教学楼主体建筑，学校的建设自己都参与了，为了节省经费也得常常充当泥水匠，做一些收尾工作。
“南大门水泥路和操场间的斜坡、草坪中间的小路、还有学校东面要挖一条水沟，都需要请泥水匠，这些琐碎的活，当时都是利用周末干好的。”
张老师就这样为学校省下了请小工的钱，他说：“活虽然干得不专业，但解决了实际问题。”
因为学校建在山坡上，坡度很大，为了填平操场，村里发动了几百个村民来填土，足足干了一个多月。
“一到下课，我就负责广播，给村民们鼓鼓劲或到操场和他们一起挖土。”张老师说，直到现在，有些村民来到学校，还很自豪地告诉孩子们，“当时盖你们学校我是出了力的”。
去年教师节前，泉州晚报刊登了张老师凭着“三皮精神”（厚着脸皮、磨破嘴皮、走烂脚皮）建小学的故事，在网上引起了很多评论。
有网友说：人民的好园丁！
有的跟帖说：郑重地举起右手：敬礼！你才是真正的人民教师！
有的说：感谢你，我们的好教师。当地的孩子好福气，遇上了位好老师。
也有网友留言：将工作当成一种要完成的事业，是一种最好的工作和人生状态。
自己整出运动场
康锡彬是南西小学体育老师，2003年分配到这所学校。
“张校长非常敬业，在小事上也亲力亲为，甚至连清洗学校厕所的事也自己做，他对学校的事情总是那么执著认真。”康锡彬说，自己到学校后，学校能够连续三年主办了小镇小学生田径运动会，就是因为校长自己当技术员，整出了运动场。
“我是学数学的，就是在操场上定下中心点后，再用数学一算，定好200米环形跑道的位置，再请来小工，指导他们做好砌砖工作，就把跑道做好了。”张老师放弃国庆黄金周休息时间，把100米直道、跳高跳远坑一并修好了。小镇的小学生运动会因为没有场地停办了8年，南西小学的运动场一整好，运动会就继续举办了。
有趣的是，小镇其他小学的学生来参加运动会时，带队老师告诉其中一名小运动员张校长是她爸爸的老师。
小女孩中午回家就赶紧问她父亲这是不是真的，下午再来参加运动会时就跑过来和张校长打招呼了。
张老师说，他的教学理念是没有一个学生不想读好书。
今年五一，张老师坐在电脑前，对自己说放假这七天都不出门了，要把电脑学好。
“电脑摆在办公室好久了，可是我原来觉得它很神圣，也不懂得怎么使用，专心学习后也不觉得难，现在我也都是用电脑办公了。”为了学习，学计算机的儿子成了他常常请教的对象。
张老师去年报考普通话培训与考试，今年报名参加电脑过级考试，都过了关。但每次考试，年过半百的张老师都被当成了带队人员，连监考老师也不明白，都评上高级教师了，年纪这么大的老师还来考证书做什么。
“我就是想学好普通话和计算机，年轻人可以学好，我也可以学好，和学生、老师聊天交流时都能用得上。”为了把普通话学好，他经常向年轻老师请教，要求老师们指出他平时说普通话不标准的地方。
“学校不是每周要开师生大会吗？我刚讲完话下来，常有老师说，校长，刚刚你把某某字念错了。”
学习讲的是韧劲和不耻下问，张老师在这方面为其他老师和学生做了榜样。这次到省里参加表彰会要演讲，他还事先请其他老师听自己念一遍演讲稿，再指出需要改正的地方。
病了还是闲不住
对于网络上和社会上的赞扬，张老师说自己没有想得太多，因为
是“穷孩子出身”，所以不觉得为学校做事、清洗学校厕所、临时当泥水匠等等是苦事。
“我一生对孩子读书的事情很重视，13岁时遇上“文化大革命”没再继续上初中，就开始出来打零工了。直到后来，被下放到东桥镇教书的惠安一中康老师来招生，我才又回到课堂，但因为感冒一星期，我差点又放弃学业，还是康老师到家里家访，我才又继续学习。”
张老师说，自己常常回想起这件事，知道老师对学生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的影响有多大，假如当年康老师没有这么认真，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后来的从事教育工作的机会了。
“到现在，我骑摩托车在路上遇到70多岁的康老师，无论离得多远或是有多忙，我都会到他跟前问候他，问他要到哪里去，是不是要载他去。”
2002年，因得了腹腔脂肪肉瘤，张老师住进医院，医生从他的腹腔中取出了重5公斤多的脂肪瘤。可是一个月后，在家躺不住的张老师又跑到学校来了，甚至看见厕所脏了，他还是会跑进去洗。
“2004年我教毕业班数学，结果发现腹腔内又有肉瘤在肿大，于是撑到了学生们期末考，考试完那天我再次进了省肿瘤医院做手术，然后化疗、放疗。”
面对记者的采访，张老师笑着说现在又可以为学生讲课了，虽然要靠吃药控制、要定期复查，但医生说情况很好。
“我离不开南西小学，也觉得还可以为学校做一些事情。”结束采访时，张校长这样告诉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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