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掌握的一切都非实时情报，”一名美国反恐官员如是说。追捕拉丹的网始终无法收紧，美国历史上费时最长、耗资最巨的追捕走入迷途。

　　以活捉或消灭本·拉丹为目标的美军特种部队已经有两年得不到任何引导他们接近“猎物”的情报了，无论是美国铺天盖地的情报网、线人、电话窃听还是间谍卫星图，他们获得的有效信息都是零。

　　“我们所掌握的一切都非实时情报，”一名美国反恐官员如是说。追捕拉丹的网始终无法收紧，美国历史上费时最长、耗资最巨的追捕走入迷途。

　　3个月前，随着布什发出“清扫地带”的最高指令，投入到追捕拉丹行动中的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特工人数和经费急剧增加。但所有前任和现任的反恐官员都说，关键是没人知道，这所谓的“地带”在哪里。

　　为了追捕的追捕

　　“这个人，正躲在世界的某个边远角落，身边围绕的则是他的信徒。”国家反恐中心发言人T.麦克格雷利说，“他远离追捕的网络，可能根本不活动。”

　　情报官员认为本·拉丹藏身于阿富汗-巴基斯坦边境自治部落区北延伸段的某处。可是寻找任何一个藏匿起来的人都太困难。

　　更何况，许多反恐专家已经开始质疑追捕拉丹的意义。9·11之后，布什向全世界发誓，无论死活，都要找到拉丹；但全世界的恐怖分子已经反复证明他们不需要拉丹也照样可以组织并发起袭击。这五年在欧洲、亚洲和中东发生的恐怖袭击，都是由那些“本土的”极端穆斯林发起。

　　“抓到他就能阻止恐怖主义？不！”美国众院情报委员会主席简·哈曼说，“这只是向世界发出的一个信号，一个强烈的信号。”

　　尽管追捕行动毫无进展，在CIA总部，拉丹和他的副手扎瓦希里两人仍被高挂在“高价值目标”（HighValueTargets）榜上，分别标注着HVT1和HVT2。CIA驻喀布尔的办公室也不忘向前来参观的贵宾们通报，“我们就是为了抓捕！”

　　曾领导在阿富汗托拉博拉山区发动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追捕拉丹行动的前CIA官员加里·贝恩特森，对拉丹落网仍抱有信心。“这一切可能明天就会结束。”一个为2500万美金悬赏打动的部落族人，一个希望孩子能在美国接受教育的信使……“一切就会从此改变。”贝恩特森说。

　　拉丹还活着

　　在CIA的录像带上，拉丹正在教导追随者们如何在地上挖洞，如何在夜间藏身而不被发现。录像上清晰可见一架美军战斗机投下的炸弹在远处爆炸。“我们昨晚就在那里。”拉丹说，语气沉稳。反恐官员相信，当时（2001年12月）他正在或正前往巴基斯坦。

　　仅仅两个月之后，为了筹备伊拉克战争，布什决定撤出当地绝大部分的特别行动部队及情报人员。

　　“我听说以后简直惊呆了”。当时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的中东问题专家莱弗里特说。现在他已经成为布什政府反恐政策的公开批评者之一。“我知道没人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我们当时没那么做，本·拉丹现在很可能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在美国的关押中。”

　　巴基斯坦情报机构也确信拉丹仍然活着，因为他们从未截取或听说过有人为拉丹丧生致哀的消息。“（如果拉丹死了）‘基地’会为此哀悼，也会进行猛烈的报复。我们非常确信奥萨马还活着。”巴基斯坦内政部长谢尔帕奥在最近一次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

　　巴方官员还认为，拉丹依然与“基地”的一系列策划有关。他们引述对阿赫迈德·卡尔凡·盖拉尼（1998年东非两美国大使馆爆炸案的主要策划人）和阿布·法拉杰·利比（2005年落网前一直充当拉丹与“基地”高级分子传声筒角色）的审讯结果说，作为最近落网的两名直接听命于“基地”二号人物扎瓦赫里的恐怖网络成员，“他们都被告知，奥萨马情况很好，他还活着”。

　　两名巴情报官员近日在卡拉奇接受采访时还透露，他们最近一次得到关于拉丹的第一手情报是在2003年4月。当时落网的基地头目招供，3个月前，他和拉丹曾在阿富汗的霍斯特会面。据说会面地点是距离霍斯特镇两小时山路的某处。

　　巴基斯坦高级情报官员说，自2002年初，美国在拉丹可能的出没地点附近安插了一小部分国家安全局和CIA的特工，他们的工作也得到了巴军方特种服务团的支持。

　　但即便借助最高超的现代科技，当地严峻的地貌还是为反恐工作造成很大困扰，易藏难寻。

　　阿巴边境约有1500英里长，2001年10月后，巴方陆续向当地驻军7万名。

　　巴方信源流失

　　“我们再一次跟丢了扎瓦希里，”一名巴情报官员在最近的采访中说，“他不停地在电视上露面。真是痛苦，我们却总不知道他和他的头头躲在哪里。”

　　巴基斯坦———这个很多人视拉丹为“英雄”的穆斯林国家———也被指联手美国反恐的配合度越来越低。

　　不过，巴基斯坦也有苦衷。自2005年5月以来，至少23名反塔利班的部落首领在南、北瓦济里斯坦被暗杀。“基地的足迹遍布那里，”巴内政部长说，“他们绑架并斩首了至少7名亲政府的部落首领。”在害怕被报复的恐惧下，巴军方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情报源。

　　美巴两国的反恐及军方官员都承认，巴方搜寻拉丹的行动几乎停滞。“一个肮脏的小秘密就是，没有巴基斯坦人的协助，他们就没有行动，什么都没有。”美国一名前反恐官员说。

　　2003年的美军驻阿富汗指挥官约翰·R.·威恩斯说，他相信拉丹就在边境的某处。“我们应该已经把他限制在了距边境15公里的狭窄区域内了。”威恩斯说，“因此一旦巴基斯坦有所行动，一旦巴方靠近他的藏身地，他可能就会越境进入阿富汗；反之亦然。”

　　他认为，拉丹的保护力量“拥有一整套户外天线接受装置，可以互相发送信息”，这样一旦有直升机或是部队靠近，这些装置就会立即发出警告。

　　巴基斯坦军方官员形容拉丹有三层保护圈，这些保护圈互相隔离。有时他们通过特殊的手电闪光方式接头或交换信息，有时他们则装扮成妇女躲避美军间谍机的侦察。

　　搜捕本·拉丹是一项需要巨大技术支持的行动，但美军的无人侦察机却持续短缺，尤其是2003年伊拉克战争打响之后，技术支持不足情况更为严重。

　　2003年7月，威恩斯称他的部队相信他们距离抓捕拉丹已经非常接近，但侦察出拉丹的三条可能逃跑线路、却仅有一架无人机让行动变得困难。“仅有的一架最后被安插在最有可能的那条线路上，不过他并没有选择那条路。我们相信那一次我们可以在半小时内将他抓获，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稳定的指挥体系

　　此外，头两三年里，五角大楼和CIA互相指责谩骂为典型代表的官僚政治斗争，也严重放缓了追捕本·拉丹的步伐。例如2002年12月，CIA一枚携带Hellfire导弹的无人机在也门沙漠地带炸死了一名“基地”头领。一周后，美国防长拉姆斯菲尔德就在高层会议上大光其火，痛斥为何不是国防部、而是CIA实施了这一成功行动。

　　根据拉姆斯菲尔德的设想，追捕拉丹行动应在美国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SOCOM)的指挥下进行。2004年，拉氏最终得到布什首肯，宣布SOCOM领导“全球反恐战争”。

　　搜捕拉丹的整个行动预算也从2003年以每年80％的速度递增，到2007财政预算年已经高达80亿美元。不过如今的现实是，无人可以全权负责搜捕行动，无人有权直接指挥CIA行动并调配军方人员。一些反恐官员称之为“荒谬”。“美国政府里没有一个人的工作是找到本·拉丹！”有人气急大吼，“没人！”

　　“我们是依靠集体力量行动。”最近刚辞去参谋长联席会议下反恐部门副局长一职的罗伯特·L.·卡斯伦解释说，“为抓到拉丹，某些部门需要合作。我想这种合作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自2003年起担任JSOC指挥官的麦克利斯特尔已经成了事实上的追捕行动总负责人，他还和CIA发展出良好的合作关系———近日成功说服CIA驻喀布尔的前负责人担任其特别助手。

　　麦克利斯特尔的部下们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地往返。“基地”的伊拉克分支首领扎卡维及其数十位追逐者就是被他们剿灭的。

　　有美方官员透露，麦克利斯特尔现在已经有权在未获许可的情况下，在巴基斯坦境内展开追捕拉丹行动。它的意思是，当追捕目标是拉丹本人并且需要立即作出决断时，麦克利斯特尔有权在巴政府授权前实施行动，但在此极端情况之外，美军在巴境内的行动依然需要得到巴方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