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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箭
讲述父亲罗瑞卿长征故事,为防止敌人破坏,当时保卫任务繁重
长征最初,什么铸币机呀、X光机呀,都带着舍不得丢,成了个大搬家式行动,哪像军事行动呀。
是毛泽东亲自去保卫局传达的遵义会议的消息,我父亲他们有的高兴得都跳了起来,说红军有救了,党有救了。
共产国际他们对中国的国情一点都不了解,你说能赢吗?所以还是毛主席那种,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跑,这才是实事求是呢。重走长征路时,在延安枣园朱德故居前,罗箭在石桌棋盘旁留念。
人物简介
罗箭
少将,罗瑞卿之子。68岁,1938年出生在延安,1958年从中国科技大学毕业,后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学习。1963年毕业后,分配到新疆某部研究所工作。
在“文革”期间,其父罗瑞卿受到迫害,罗箭也未能幸免。1970年,他转业到南充当工人,1976年,落实政策后重返新疆。1978年,罗箭调国防科工委机关工作,1996年,从解放军总装备部后勤部副政委岗位上退休。
长征揭秘
长征前5个月红军“扩红”8万
中共中央、苏维埃中央政府和红一方面军开始踏上长征路时的总人数为8.6万余人。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在长征出发前,红军曾在5个月内紧急“扩红”8万人左右。
1934年4月广昌战役失败后,中央苏区面临的形势日趋恶化。加上在“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指挥下,红军与优势敌人进行激烈的阵地战,各军团大幅减员,兵力不足。
从5月开始,中央苏区开展了“扩红”突击运动。被毛泽东赞誉创造了“第一等工作”的“模范县”兴国县,在80%的青壮年都已参加红军的情况下,一个月“扩红”5000余人。
据新华社
今年7月下旬,开国元勋子女从北京启程重访长征路,罗瑞卿之子罗箭从昆明加入大部队。由于平时工作比较忙,他没有走过长征路,但是对红军长征时的一些故事也耳熟能详。
8月22日,在红军长征会师地———会宁,他跟记者聊起了长征。他一直强调,父亲说,他们是长征的幸存者,是革命的幸存者,要记住那些为革命牺牲的人。
新京报:你父亲在长征时一直在政治保卫局工作,有没有经常给你讲长征时的故事?
罗箭
(以下简称“罗”):父亲母亲平时没有系统地跟我们讲长征的故事,但有时候也会说起一两件事情来。
我们主要是通过反映长征的书呀电影作品呀,来了解这些,特别是《长征组歌》演出的时候,我们几乎每场都会去观看。
《长征组歌》作词是肖华,他请假在杭州养病期间写成的,北京战友文工团几个很有名的作曲家谱的曲。《长征组歌》基本上把长征过程中一些大的事情都反映出来了,在肖华写《长征组歌》的过程中,经常跑到我们家来跟我父亲交换意见。
新京报:当时的政治保卫局,主要负责哪些工作呢?
罗:我父亲在长征出发时,是一方面军政治保卫局局长,相当于锄奸部门。保卫局跟政治部并列,不允许有逃兵,再一个就是防止敌人来破坏,所以锄奸的任务很重。
政治保卫局算是机关,在那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父亲提出的口号就是政治保卫局的人不能少一个。但当时他的任务也不轻,要担任高级领导的保卫工作,要防止逃兵,还要防止敌人破坏,自己还要完成长征任务。
长征最初像个大搬家式行动
什么铸币机呀、X光机呀,都带着舍不得丢,哪像军事行动呀新京报:那时候行李多、行军慢,你父亲他们的责任重大呀。
罗:长征最初,什么铸币机呀、X光机呀,都带着舍不得丢,成了个大搬家式行动,哪像军事行动呀。那时候下令说,一军团、三军团、五军团、九军团断后,每天才行走一二十公里。
蒋介石最喜欢红军这样了,每天飞机都可以来轰炸,大炮可以来打。
新京报:在保卫局工作,你父亲的长征是怎么走过来的?
罗:虽然我父亲他们直接参加的战斗不多,但艰苦的环境都经历过。像在若尔盖草地,过去老以为过草地,是沼泽地过不去,很多人都陷进去了呢。
我父亲讲过,过草地之前,战士在街上买了青稞面,预备了五至七天的粮食,而过草地过了一个多月,粮食很快就吃完了,只能挖草根。有的战士挖的是毒草根,就中毒死了,有的饿死了,还有一些伤病,沼泽地的蚊子很大,也没有什么医药,还有掉进沼泽地里淹死的。
在沼泽地里,红军没有遭敌人阻击,纯粹是跟恶劣的环境做斗争。有的叔叔就讲,最后都找不到向导了。其实当时就不用找向导了,后面的人跟着前面牺牲的尸体走就行了。你想想有多惨呀。
过雪山的时候,我父亲有一匹马。他身材比较高大,身体也比较好,基本上不骑马,都给伤病号骑了,小战士拽着马尾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开追悼会,他的很多老部下的子女都来参加。他们说如果没有罗瑞卿,就没有他们了。
李德这个人有点书呆子气
他可能会弄个军事地图,拿着图尺一量40公里,“一军团,6个小时之内,要赶到这里”新京报:湘江战役算是长征中最惨烈的一仗了,你父亲怎么看这场战役?
罗:他说突破这道防线非常惨烈,牺牲太大了,当时就有大量民夫都丢下东西跑了。
湘江战役中有个八军团是仓促组织起来的,当时为了扩大红军力量,一些地方武装也改编成了红军。好多人都是刚参军几天,就遇到这么残酷的打击,丢下东西就跑回家去了。
虽然红军一路扩红,招兵买马,但到了陕北,红一方面军也只剩下6000多人,二方面军7000多人,四方面军8000多人。实际上一路上有补充有牺牲,如果把补充的人加起来的话,牺牲人数就更大了。
所以,我父亲老是跟我们讲,他们是幸存者。你想呀,从江西出来时正规部队8万多。
新京报:不过,湘江战役也为遵义会议的召开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罗:你想想,从江西出来之后,每一次通过一道封锁线都要牺牲很多人,很多红军战士都对博古他们的领导很有意见,到了湘江战役以后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遵义会议召开时,我父亲不是直接参加会议范围内的人,但他负责保卫工作。作为保卫局的人,他们在下面也都议论,争论得也都很激烈,大概也感觉到了红军要有一个巨大的变化。是毛泽东亲自去保卫局传达的遵义会议的消息,我父亲他们有的高兴得都跳了起来,说红军有救了,党有救了。
另外,我还听叔叔伯伯说,博古当时是总书记,湘江战役后,他自责呀,感到责任大,情绪很低落。
新京报:当时李德有军事指挥权,他怎么样呢?
罗:李德这个人也是个书呆子,共产国际过来的。他可能会弄个大军事地图,拿着图尺一量,40公里,“一军团,6个小时之内,要赶到这里。”可是,那都是盘山路呀,不绕行怎么走得过去?这么一下子就不止40公里了吧。
从军事上讲,二战之前,德国是个军事强国,蒋介石当时请的也是德国的军事顾问。
第五次反围剿,就是两个德国军事顾问运用德国军事指挥战术的较量,那就是阵地对阵地,堡垒对堡垒。但是,想想红军和国民党军事力量对比,用中国的一句俗话,那就是叫花子跟龙王比宝。
王明、博古他们还受到共产国际的指挥,共产国际他们对中国的国情一点都不了解,你说能赢吗?所以还是毛主席那种,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跑,这才是实事求是呢。
我父亲推荐过李克农任公安部长
七届二中全会之后,毛泽东给我父亲打了个电报,说“速到北平一叙”,要他把手头工作交给别人新京报:你父亲有没有在长征中留下一些照片?
罗:长征路上没有相机,所以红军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到了延安后,斯诺给照的。他拍的最著名的照片就是主席戴着八角帽的,他是把别的红军送给自己的八角帽给主席扣上了。
还有一个黄镇,他原来是美术专科毕业的,到了延安之后根据回忆画了一些画。
新京报:新中国成立后,你父亲担任公安部部长,这是不是和他长征时从事保卫工作有关?
罗:毛主席多次表扬红军时期的保卫工作,我父亲也觉得很自豪的。
我父亲当公安部长是这么回事。那时候我父亲在第十九兵团做政委,1949年3月,七届二中全会后,我父亲又回到太原前线,太原攻打下来后,主席已经到北平了,在香山双清别墅,给我父亲打了个电报,说“速到北平一叙”,要我父亲把手头工作交给别人。
我父亲到了北平后,先是周恩来跟他谈的。我父亲当时就说,“哎呀,公安部长这个职位可能李克农同志担任更合适一些,我还是打仗去”。周恩来就告诉他说,主席已经定了,你就别再提什么要求了。
接着他就去见主席,主席就说,“听说你还不想回来,还是想去打仗?”他说,我们国家马上就要成立了,都要去打仗,那成吗?我父亲没吭声,就这样留在北平了。
新京报:作为开国元勋的子女,父辈对你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罗:我的一生基本上都是在父母的影响下长大的,或者叫在父母的阴影下长大的,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这样。
你看介绍我时怎么介绍?就说罗箭同志不就完了呗,还要加个后缀,罗瑞卿之子。我这一生都没有脱离父母的影响。
当然,这个其实也是我们的财富,我觉得我们从父母的身上学习了很多。我们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在父母的指导下学习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郭少峰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郭少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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