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利开的是局里的一辆黑色克莱斯勒车,他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冲上人行道,绕过送货卡车。赖利瞥见一群人蹲伏在出租车司机尸体旁。阿帕罗在用车里的警用通讯频道保持着对外联络,巴钦斯基在布置增援警力和设置路障。 整个行动这么匆忙,真是糟糕。他们应该把整条街封锁住的,可在当时,巴钦斯基说那样做可能会把那个大个子吓跑的,因为平时热闹的街道突然变得冷冷清清,肯定会让人起疑心。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从店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火人,以及迎面被一枪打死的出租车司机惨相。就是把嫌疑人吓跑,也要比目前这种结果好呀。他望了望后视镜,心想不知巴钦斯基是否也跟在后面。没有。看来他们是在自己行动。“当心前面的路!”阿帕罗的喊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赖利敏捷地转动方向盘,急速拐让过一堆轿车和卡车,前面那辆狂奔的出租车已经引起了路上其他车辆一阵阵的鸣叫声。此时,那辆出租车拐进了一条小路,赖利猛拉方向盘紧跟进去,路边的垃圾被冲撞得飞舞到空中。赖利看不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哪里?”赖利大声喊着。“在朝河边方向开。”这倒是不错。出租车在小路上飞奔,突然急转向右,赖利也拐向右面,仍然紧紧咬住。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驶向四面八方。赖利看不见出租车的踪影。它消失了。赖利紧张地左顾右盼,同时又要避让其他车辆。“在那儿,”阿帕罗指着一边喊道。赖利朝那个方面望去,同时用手猛拉刹车,车子在原地向左急转,车轮胎冒出一股青烟,车子随即钻进了一条小路,又跟上了出租车。赖利猛踩油门,车子飞速向前,在狭窄的小路上蹦跳着,不时碰倒路边的垃圾桶,车身与垃圾桶的磨擦碰撞出阵阵火星。车子驶出小路,外面街道两边停放着车辆。赖利听到前面出租车撞在其他车辆的挡板和毂盖上发出的尖厉的金属撕裂声,碰撞虽然不重,但还是减缓了出租车的速度。又向右拐,这次赖利看到了通往林肯隧道的路标。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车已经逼近了出租车。赖利从眼角瞥见阿帕罗已经握着手枪,随时准备射击了。“不要冒险,”赖利说道。“一交火,会把他打死的。”出租车如果在这样的街上高速撞上什么东西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这时,出租车又拐向了,人行过道口的一群行人被惊吓得纷纷后退躲让。赖利看到出租车驾驶窗口伸出了什么东西。不会是手枪吧。无论是谁,既要驾车又想往后射击,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干。要么是傻瓜,要么是疯子。还真是手枪,火光一闪,青烟冒出。“坐好!”赖利喊道。他猛转方向盘,克莱斯勒车急拐,前胎转向,后轮大幅滑摆。前方是座拆除的楼房,张着黑黝黝的大口子。赖利的车冲破前面拦着的钢丝网眼栅栏,冲了进去,扬起云团般的尘埃。几秒钟后,克莱斯勒车又从破屋中退出,再次尾随出租车追上去。赖利留意着,但没再看到有手臂和手枪从出租车驾驶窗里伸出。阿帕罗大喊,“当心!”为了避让一个手里牵着一条黑色猎犬正在步行的妇女,克莱斯勒撞上了旁边的一个送货员,送货员手里的一大叠啤酒板箱跌翻在地,在路中央蹦跳着。赖利急拐方向盘,避过了人,但撞上了板箱,有一只板箱弹起砸在前窗玻璃上,整块玻璃碎裂成了蛛网状,但没掉落。“看不清前面了!”赖利喊道。阿帕罗用枪柄底部猛击挡风玻璃,在第三击时,玻璃向外掀起,摔到了车顶上,弹跳着落在路旁停着的一辆小车顶上。风霎时钻进车内,赖利眯着眼,前面的道路突然变窄,赖利看到路边竖着前方不通的告示牌。这家伙敢冒险?要是前方有什么挡着,他是死定了。赖利瞥见离前方告示牌大约五十码之处的右手有个拐口,心想那辆出租车可能会向右拐。他用力踩油门,希望能靠上去,逼着出租车拐进右边的小路。克莱斯勒车渐渐咬住了出租车。他几乎成功了。出租车发出尖厉的刹车声,猛然拐进了右边小路,车后轮大幅向左滑摆,轮胎碰撞到拐角处楼房的墙角上,激烈的磨擦冒出一股青烟。赖利转向跟了进去,阿帕罗喊道,“啊,前面有人!”他们看到出租车的前方有个小孩在溜滑板,那孩子头上戴着一副耳机,根本没看到身后有汽车飞快驶来。赖利本能地减缓车速,但前面的出租车并没减速,那辆车的后灯没亮起刹车的警示灯,仍在飞速向那小孩驶去。要撞上小孩了。肯定要撞死小孩了。赖利揿响喇叭,希望小孩能听到。出租车就要驶到小孩跟前了。这时,那小孩不经意地向左边瞥了一眼,看到出租车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刚闪身,出租车就呼啸而过,没收住的滑板被撞飞了。两辆车从被吓呆的小孩身边疾驶而过。赖利意识到前方相对安静些。没有开动的车辆,也没行人踪迹。要是他想方设法截住前面出租车的话,现在正是时候。要赶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他猛踩油门,又咬上了出租车。他看到出租车的后轮胎冒着青烟,心里猜测刚才拐弯时,车身与墙体碰撞后外壳向里碰到了轮胎。阿帕罗注意到两辆车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你在干什么?”赖利用自己那克莱斯勒车的车头撞击出租车的尾部,碰撞的后弹力很大,震得他头颈和肩头一阵疼痛。嘭。一次。两次。他稍稍减速,拉开一点距离,随即猛踩油门,车子蹿上去,第三次撞上了出租车。这次,出租车被撞得横了过来,随即掀翻在路边人行道侧,在路上拖滑着冲向一家商店的橱窗。赖利踩住刹车踏板,克莱斯勒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赖利望过去,看见出租车的车顶着地,车身一部分戳进了一家乐器店铺。克莱斯勒车一停稳,赖利和阿帕罗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阿帕罗手里握着枪,赖利伸手去拔枪,但很快明白并不需要用枪了。出租车里的人朝前撞碎了玻璃,从前窗被甩出了窗外,脸朝下扑在满地的碎玻璃渣上,四周全是被砸烂的乐器。散了架的乐谱纸片飞扬着撒落在他一动不动的身躯上。赖利小心翼翼地用脚尖伸到那个人的身下,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显然,这个人失去了知觉,但仍有呼吸,他的脸部被撕裂了,露出了颊骨。他的身体翻转过来时,他的双臂摊张开,一只手里的手枪慢慢滑落出来。赖利用脚把手枪挪开,就在这时,他还看到了一件东西。在那个人的外衣里侧口袋里露出了一只镶着钻石的金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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