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外狩猎真相
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猎人是最古老的一种职业。
狩猎的历史与人类走出蛮荒的历史,是两条同时出发的射线。
以这样的时间维度来观察,人们就容易理解数十年前中国最后的猎人告别山林时的心理震荡。
至少在这片土地上,人们为一个已经延续了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职业画上了句号。
一条射线,终于变成了线段。
早期的狩猎,仅仅是人与自然发生了关系;渐渐地,狩猎成为军事操演,成为贤才选拔,成为权力展示,成为生活方式的舞台……狩猎,再也不仅是人与兽之间的亲密接触。 职业化的狩猎逐渐淡出,归于终结;符号化的狩猎依然为人们津津乐道,香火绵长。
中国的涉外狩猎,就是一个内涵复杂的符号。
狩猎权拍卖引发的争论延续至今,使得潜行几十年之久的涉外狩猎回归公众视野。
可是,渐渐清晰可辨的只是“事实”,其中的“道理”仍是众说纷纭,一团乱麻。(韩波)
走进涉外猎场
在国内潜行20多年的国际狩猎终于浮出水面。东方国际狩猎场号称“华北地区唯一涉外狩猎场”,记者来到山西,试图揭开国际狩猎的层层神秘面纱。
撰稿/杨 江(记者) 晋 瑛
国家林业局的秋季国际狩猎野生动物额度拍卖会流产了。争议至今尚未平息。
这是一场原本就很低调的拍卖,受国家林业局委托的黑龙江龙法拍卖责任有限公司只是在成都一家媒体上刊登了一则并不十分起眼的公告,却仍被媒体发现,随后引发热议,在国内潜行20多年的国际狩猎也终于浮出水面。
一方面是推行了多年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另一方面是针对国际猎人所开的猎杀盘羊、羚牛、白唇鹿、岩羊、马鹿等野生动物的特殊渠道,开放的理由是“更好地保护野生动物”。
“在一些狩猎场,不仅可以猎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黑熊,以及驼鹿、马鹿和榛鸡,还可以猎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钱豹、梅花鹿……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马上到山西东方国际狩猎场的网站上查一查。他们那儿就可以打到金钱豹。”
在这场争议中,山西东方国际狩猎场因为“可以猎杀金钱豹”而被媒体普遍关注,在该狩猎场的网站以及宣传资料上也的确有“只要你有胆量、有毅力,金钱豹就会和你不期而遇,足以使你猎兴倍增,其乐无穷”这样的描述。
山西省共有12家狩猎场,其中,东方国际狩猎场号称“华北地区唯一涉外狩猎场”。前些天,记者来到山西,试图揭开国际狩猎的层层神秘面纱。
惊弓之鸟
“因为拍卖会搁浅,因为各界质疑,不少国际狩猎场的老总们如惊弓之鸟,言行相当谨慎。”行前,一名知情人士如此提醒记者。
没想到东方国际狩猎场董事长段新风爽快地接受了采访。狩猎场总部设在太原一栋写字楼的十二层,走廊里贴满了段新风与一些国际猎人捕获猎物后的照片,一位希腊猎人在猎获的一头大野猪前的留影最为醒目。
走进办公室,同样是贴满墙壁的类似照片,还有梅花鹿、山鸡等猎物的标本。
段新风一米八几的个子,十分健硕。“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我们狩猎场的确有金钱豹,但并没有被列入狩猎的范围。”他承认,狩猎场的宣传资料中提到金钱豹,无非是为了提高宣传效果。
“没有记者来猎场实地调查,都是电话采访,我也跟他们解释过金钱豹的情况,但为什么媒体还是把金钱豹拿出来说事?”他有些无奈。
东方国际狩猎场位于山西省太岳山国家原始森林,海拔最高近2500米,地处山西省临汾市的霍州、沁源、古县三县(市)交界,群山环抱、景色秀丽,被誉为“黄土高原的九寨沟”。
这里是我国为数不多的天然林区之一,建国以来就一直得到国家的一级保护,因此成为金钱豹、梅花鹿、马鹿、黄羊、野猪、狐、林麝、狍子等300多种飞禽走兽的繁衍生息之地。
要在这里开辟一个国际猎场并非易事。
今年40岁出头的段新风从小就在猎场附近长大,是一个一出生就与野生动物打交道的山娃子。
他从小喜欢枪支,后来却阴错阳差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一名书法家,1996年段新风在美国期间萌生了在国内开辟猎场的念头。
“国外的狩猎市场相当庞大,文化底蕴深厚,产业成熟,这与国内反差很大。”段新风说,“美国每年举办一次狩猎年会,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很热衷狩猎,每次都参加年会。”
“狩猎其实是一个很专业的户外运动,在国外,从帽子、服装、鞋子等行头,到狩猎用的猎枪、越野车,还有帐篷、指南针、刀具等辅助工具一应俱全,形成了一个很成熟的产业链。一个专业的猎人仅身上的装备可能就需要二三十万元,在美国,不少人是开着飞机去打猎的。”
段新风说,国内的狩猎产业几乎为零,甚至根本连“产业”都谈不上,因此他料定将来必定大有市场,这是他回国申请开办猎场的主要动机。
“其实,科学的狩猎有利于保护野生动物。美国人对于狩猎与保护划分得很清晰,甚至连钓鱼都针对不同的种类设置不同的数量规定。因此狩猎在美国虽然是一个朝阳产业,非但没有破坏生态平衡,反而起到了保护生态的作用。”
“非洲乱捕现象一直很严重,我看到一份资料,某一国家曾经只剩5头金钱豹,再乱捕杀就要灭绝了。政府于是拿出两头金钱豹,以每头5万美元的价格给美国人狩猎。靠这10万美元,政府从世界各地购买了更多的金钱豹放养,时至今日,当地的金钱豹种群已经相当壮大。”
段新风说他与国家林业局某位官员的观点相同,这场争议反映出很多人对野生动物只有一种情感上的保护意识,而不是科学上的保护意识。“对野生动物尤其是稀有动物的保护当然是必要的,但是保护需要资金,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资金从哪里来?”
“中国的国际狩猎其实已经进行了20多年,但是一直很低调,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段新风说狩猎的相关方之所以低调行事,原因有两点:一方面,绝大多数国人因为经济原因消费不起狩猎;另外一方面,不少人将狩猎与乱捕猎混为一谈,得出了狩猎与保护相矛盾的结论,保持低调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美国受到启发后,他决定在熟悉的太岳山国家原始森林申请一个狩猎区,但从1996年开始向太原市林业局递出申请报告,一直到7年后,狩猎场才正式运营。
“先是持续两年的审批过程,从太原市林业局到山西省林业厅,再到国家林业部,层层申报,一批批专家组进山对野生动物的资源进行勘查调研。”段新风说,“得到批准后,还要经过四五年的建设期,在山里选址建造宿舍、餐饮娱乐设备、圈猎区、建立投食点、架设移动通信接收塔……”
这个过程投入相当巨大,段新风拒绝透露具体数字。在拿到捕猎野生动物所需的相关证件以及枪支许可证等后,猎场于2003年营业。
3年来经营状况如何?经历了这场“狩猎权拍卖”风波后,段新风言词谨慎,他一直试图多谈狩猎的国际理念,少谈自己的猎场的具体情况。
“国内可以说没有真正的猎人,到猎场来的多是一些单位的员工,搞户外运动、回归自然,并不是冲着狩猎而来。”段新风说,即便要狩猎,也是工作人员抓几只驯养的野鸡扔在地上让客人开枪过把瘾而已。
“国家林业局开放了54种可以经营的野生动物,但我们这里列入狩猎范围的动物很多其实都是驯养的,并非野生。”段新风说。
他介绍,猎场驯养了300多头鹿供狩猎,而这里的野猪则是家猪与野猪交配所生,甚至连狼都是家养的母狗在发情后被赶到山上与狼交配所生,只是看起来像狼而已。
“外国人来得很少,还有一些老外其实是我们自己请来的,免费狩猎,做广告的。”
段新风不肯透露几年来到底有多少国际猎人光顾,打了多少猎物,收费标准如何,只是说,对外国人狩猎,以前要求非常严格,必须提前报到国家林业局审批,得到许可后,甚至还要在外事部门、主管部门的陪同下进入猎区。
“加入世贸组织后宽松了不少,但是一个国际猎人后面起码也要跟着三四个人,有导猎员、林业局的人员,防止误杀动物,还有司机、牵马的人等等。”
记者提出到猎场实地调查、体验时,段新风说,每年的10月15日至次年的3月15日是狩猎时段,眼下正是禁猎期,因此猎场里没有国际猎人。“拍卖搁浅后,我们停止了一切狩猎经营活动,连原先驯养的野鸡、野兔都不再开展狩猎。”
狩猎前夜
段新风婉拒了记者进一步采访的要求。事实上,在记者前往山西前,东方国际狩猎场办公室张主任曾在电话中表示,每个周末都是狩猎旺期,猎人相对较多,而段新风每个周末也都会在山上陪同客人。
东方国际狩猎场所在的太岳山国家原始森林位于临汾市境内,距离太原市区还有至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记者多方打听得知,狩猎场在临汾市区还有一个办事处。
8月26日,办事处一名工作人员证实,猎场的专业狩猎一直在进行,“今天早上已经有一个团出发进山了,如果你要去专业狩猎,最好约几个朋友一起来,记住最好自备越野车。”
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专业狩猎的套餐是每人每天900元,包括进山的门票、枪支使用费、10发子弹、猎狗、导猎员、住宿、用餐等经费。“这比较划算,如果你租枪进山,一个小时就需要200元,霰弹10元一发,独弹15元一发。”
但他提醒,不管是否套餐,猎取的野生动物都要按照种类另行收费,“具体情况,猎区工作人员会有介绍”。
这天下午,在当地朋友的引荐下,记者结识了临汾市一名叫“李国忠”(化名)的人,李国忠今年50多岁,曾多次去东方国际狩猎场狩猎。
李国忠身边还有一些上次狩猎没打完的12号猎枪霰弹,国营燎原机械厂制造,因为弹药过期,塑料外壳已经开裂,他当着记者的面销毁了弹药。
“很多狩猎的人其实都是枪支爱好者,去打猎不是为了猎物,而是为了体验开枪狩猎的乐趣。”李国忠用力剥开塑料外壳,先是数十颗比红豆稍小一点的黑色铅珠倾巢滚下,接着便是一小撮黑色的弹药。
不一会,烟灰缸就被拆开的十多个霰弹铅珠、火药堆满。李国忠将这些危险品冲进水中,他决定带记者去猎区体验。
他从朋友的公司借来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换上了登山鞋、牛仔裤,这些跟国际猎人的一身行头相去甚远,但在国内已经算得上“专业”。
一个小时后,记者、李国忠、司机还有当地朋友一行四人到达了霍州境内,又经过半个多小时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后进入太岳山国家原始森林。
这里的景色果然如东方国际狩猎场宣传的那样秀丽,满眼望去绿海茫茫,山势陡峭险峻,不时有飞鸟、野兔从眼前掠过。
抵达七里峪林场场部时,天已经黑了,繁星点点,山风袭人,山谷间阵阵犬吠回荡。
七里峪农场党支部书记告诉记者,东方国际狩猎场的猎区接待处就在场部后面,狗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多的时候一个周末可以有一百多人来狩猎,这一阵子少了,不过也有四五十个人。”书记新上任不久,他说东方国际狩猎场的生意很红火,“老板很有眼光,花100万元承包了50年,生意好的时候,一年就可以收回这个成本了!”
狩猎场的接待处由两栋红色屋顶的小楼组成,三辆泥迹斑斑的敞篷车停在前一个院子里。
越往里走,猎狗的叫声越热闹。在后一个院子里,上午进山的团队正在举行烤全羊篝火晚会,气氛甚是热烈。
这些人都是来自山西某医院,一名中年妇女告诉记者,他们主要是来体验户外运动,顺带打靶,至于狩猎,“那是男人们想干的。”
郎平是狩猎区的工作人员,一个20岁刚出头的女孩,她告诉记者,狩猎场实行会员制,VIP会员一次性交纳10万元会费,金牌会员是5万元,银牌会员是5000元。
但郎平并不知道会员的具体数量,记者后来从导猎员王磊那里了解,VIP会员有500多个,有些是老板的朋友,还有一些人身份无人知晓,“反正都是很有钱的人,大部分是山西的,也有江浙一带的。”
金牌会员由段新风控制人数,招满为止,迄今已有近千人,王磊告诉记者,银牌会员人数没有上限。
郎平向记者介绍了猎物的基本费用:梅花鹿16000元,马鹿16000元,林麝16000元,孔雀5000元,狍子3100元,黄羊3100元、野猪3000元,狼1000元,狐1000元,獾500元,野鸡80元,野兔60元……
“这里的确有金钱豹,甚至还可能有理论上已经失踪的华北虎。但金钱豹不能猎捕,即便看见了也不能,必须提前3个月向国家林业局申请。”郎平说。
“野猪是在这里打得比较多的大型动物,去年一年就打了30多只野猪。”郎平说,野猪很凶猛,去年一年有十多只猎狗在围猎时被野猪的獠牙挑死。
不过,因为费用昂贵,绝大多数大型野生动物都是国际猎人猎捕的,郎平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希腊猎人。
“他来了猎区八次,每次都在山里搭个帐篷,住上一个星期,专门守候野猪,每次都是段总陪同。我们负责给他送饮食,一个星期后,猎人下山,野人一样。”郎平笑着介绍。
“但不是每次都有收获的,他来了八次只有两次收获,老外狩猎有规则的,小动物,比如野鸡、野兔不喜欢打,只打大型的动物,而且打公不打母。”郎平说。
郎平一边招待正在歌舞的客人,一边说在食堂里贴着更多的外国人狩猎的留影。
记者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段新风,他一身迷彩装,正在唱歌,应该是看到了记者,但唱完后,段新风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明天早上5点起来狩猎去!”几个客人商议。
山谷枪声
第二天清晨5点,山顶已经映出朝霞,站在山腰上,丝丝山风钻到脖子里阵阵凉意,鸟儿已经开始欢唱。
因为前一天晚上与林场的党支部书记相谈甚晚,李国忠睡到近7点才起床。等我们一行赶到狩猎场接待处时,已经有四辆越野车早早进山狩猎了。后来了解,这些人每四人一部车,几乎都是VIP会员与金牌会员,每个周末都会开着车子来狩猎,据说这一次是来打野猪的,可能要在山上守上好几天。
郎平接待了我们:“一支枪每小时租金200元,子弹10元一发,导猎员200元一天,狩猎车每小时120元,三菱越野车每天800元,吉普每天600元……”
因为李国忠是熟人,我们以每小时100元的优惠价格租了双管、单管两支猎枪。在签订了枪支使用责任书、狩猎时间约定书并交纳了1500元押金后,我们拿到了枪,大家都有点兴奋,一阵把玩。此前,段新风曾告诉记者,不明身份、在逃犯、精神病人等都是猎区拒不接待的,因为涉及枪支使用的安全。
导猎员王磊登上了我们的白色越野车,这是一个20岁、略显消瘦的小伙子,从小在猎区的一个山村长大,毕业后就来猎场打工。他告诉我们,猎场有20多支猎枪,不过有不少都是会员专用的,枪支性能比较好,“会员还有我们发放的专门的狩猎服装”。
因为我们的狩猎只是体验式的,并不针对野猪、梅花鹿等大型动物,所以没有配备猎狗。王磊说,如果是打野猪,一个猎人后面起码要跟十几只猎狗,老外在狩猎期一般还会骑猎马进山,“比较神气!”
东方国际狩猎场有7个狩猎区,分别根据每种动物的集中情况划分,方圆200多平方公里,“到了狩猎期,5个导猎员根本忙不过来,一些工作人员也临时充当导猎员。”王磊说。考虑到我们的情况,他决定引领我们到邻近沁源的猎区,“那里野鸡比较多,野猪也不少,是老外常去狩猎的地方,不过现在这个季节没有老外。”
要到目的地还需经过一段半个多小时的山路,王磊与我们一路交谈,他说老外狩猎一般都在山上一住很多天,而中国人一般都不会超过两天。“大部分国内的客人在猎区逛一天,啥都打不到。末了,为了让他开心,我们就抓一只野鸡给他打!还有些人见到动物就打,连喜鹊、松鼠都不放过!前几天一个团,打了半天,打了两只喜鹊,你说,喜鹊怎么能打嘛!”
王磊的基本工资是每个月500元,他笑着告诉记者为老外服务会得到小费:“老外比较大方,出手就是500元、1000元,有时候他们会把猎物直接送给村民,图的就是一个狩猎过程的乐趣。”
20多分钟后,我们接近猎区,寒气渐散,逐渐感受到太阳的热度,露珠也开始蒸发,王磊突然让司机停车。
“快打,一只野鸡站在石头上,看到没有?快!”看到持枪的李国忠还有我们在当地的那位朋友不知所措,王磊有点着急。
“砰!”李国忠对着王磊手指的方向就是一枪,却打空了,枪声回荡在山谷,4只野鸡噗噗飞远。大家都有点遗憾,却对枪的威力更加好奇,王磊干脆站在路边给众人讲解了狩猎的枪法技巧。
在王磊的指导下,李国忠他们很快就打到了一只野鸡,不过三四个月大,尾羽还没有长全,但众人显然已经很兴奋,一手托枪,一手拎着猎获的野鸡,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像国际猎人那般背靠大山留影。
猎场里也有一些山村,村民们面对山谷里不断传来的枪声习以为常。两个小时后,一行人一共打了20多发子弹,枪法也渐渐靠谱。
“今天来晚了,真正打猎的人都是早上5点就进山,这个时候已经下山了。”王磊告诉记者,去年,曾有一个老板组织了一个猎手团队,8辆越野车浩浩荡荡开进山里,很是壮观,狩猎场甚至放鞭炮欢迎。
进山3个多小时后,终于打到了3只野鸡,王磊说:“猎人打到多少猎物都是导猎员说了算,上个星期我带一个人在山上守了一夜,打中了一只野猪,但是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客人最终还是空手而归,结账时我就报没有打到猎物。”
“金钱豹是有,但至今还没有人遇到过。因此,猎区的猎物基本上都是不会引起很大争议的,所以我们导猎员不干涉,随客人见啥打啥。”王磊说,所谓导猎员,主要任务还是看管枪支、保证安全。
在返途中,几个村民将记者一行拦了下来。
“帮我们打野猪吧!昨天夜里又糟蹋了我的庄稼!”44岁的村民雷永生满脸焦急,他将我们领进玉米地,只见一大片玉米伏倒在地。“几乎每天夜里野猪都从对面山上下来,二三十只,轰隆隆冲过来,山洪暴发一样,谁也不敢拦!”雷永生抱怨,“我们没有枪,即便有枪擅自打了也犯法!打猎的收益全归狩猎场,可我们的庄稼损失了却得不到赔偿!我已经有3亩地被毁了!”
野猪泛滥的情况,段新风曾与记者介绍过,他以此说明适当狩猎的必要性。
王磊有点感触,他说枪曾经是山民赖以生存的重要工具之一,他的父亲就是一个老猎户,“早上进山,晚上回来枪后就挂着一大堆野鸡、野兔、獾子,卖了贴补家用。”王磊回忆,父亲打到过十几头野猪,每头都能卖六七百元,“我们村有20多户,曾经都是猎户,现在枪支管理严格,他们都放下猎枪另谋生路了。”
他承认,父亲现在看到山外来人在猎场狩猎只能心痒,对一个老猎户而言,看到猎物从自己眼前跑过的确不是个滋味。
回到接待处,段新风面对记者面露尴尬,他承认是在有意回避采访,“谨慎是不得已的,现在这么多争议,我少说为妙,希望你理解!”
我们算了一笔账。
4个半小时的狩猎时间,两支枪的费用是900元,加上200元导猎费、280元子弹费、80元一只的猎物费,一共消费1460元。
这个价格,前提是自备越野车,枪支等诸多项目打折。我们了解,老外狩猎一次消费起码都是好几万元。
“狩猎,如今是有钱人的游戏!”猎区的一个村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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