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在漠河的北极光节,几位在读的MBA,千里迢迢,来到中国版图的最北端。在北极村,当地的经营者设立了一个中国地理上最北的邮局,出售北极光节的明信片,而且加盖当地邮戳,以资纪念。于是,几乎每人都买了几张。 谁又没有几个狐朋狗友呢?
买了明信片,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哟,好多年没写字了”,拿起笔来大都别扭,现在都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谁还用笔呢?哈哈,土掉渣儿了。时下流行的是手机啊,短信啊,特方便,还快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数码复制时代啊,拇指下诞生的短信,E-mail上的情书,一次可以发给N个人,网上COPY的电子玫瑰,在多少电脑屏幕上绽放呢?三亿手机,几百万网民,汉字是惟一非全息输入的语种,如虎添翼,龙生风云……
我们的周遭,越来越同一化、格式化了,不是吗?这当然有不尽的快感。有了方便食品,家庭厨房的操作水平就降格了;有了批量生产的服装,家里的缝纫机生锈了;有了赛车和高尔夫,真是很“爽”吧?
曾经,解剖学的出现,为绘画、雕塑提供了深入了解、表现对象的可能。有意大利米开朗琪罗的青铜《大卫》雕像为证。
曾经,数学、力学的发展,直接影响建筑艺术的进步。有罗马、哥特式建筑和佛罗伦萨无柱圆顶教堂为证。
而今,黎贝亚科学实验室的一台电子计算机创作了它的“成名作”:
孩子们/摇动摇鼓时,忽然哭了/能寻出那顽皮的孩子吗/分离诚实,有如乞求邪恶/当男孩壮大,暴风雨都已上升/你第一个成为长方形/哭泣是热情,摇动是不幸。
这首有点现代派味道的诗,是不是透露出艺术家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挑战呢?难怪,一位美国批评家哀叹:今天,感到心灵自由无羁驰骋的、感到灵感欢乐的,已经是物理学家、生物学家和数学家了。
以前,我们读到“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归去”,就有一种飘飘然。有了加加林、杨利伟之后呢?以前读到“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觉得写出了乡村的自然之美。现代化的演进让这种风景却越来越少。假如,乘车在高速公路上,以150迈的速度飙车,那种原始性的美感消隐到哪里去了呢?
在曹植眼里,美人“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而我们在直呼“美女”时,看到的只是“三围”。古人在感觉美,我们在量化美。我们是细腻了,还是粗糙了?
这不仅仅是审美的一种变迁。我们在远离自然,远离诗意,远离纯粹,远离宁静……
导师马克思曾经问:有了避雷针,丘比特在哪里?而我们接着问:有了整容院,维纳斯在哪里?
亘古能恒长?古典和现代有没有进化论意义上的先后关系?
现代城市就是塞车、沙尘,喧哗和骚动?现代化进程不再温情缠绵,也无雅兴诗性?为什么一些现代人眼里的繁华,却透出荒凉?一些人为自己构筑美丽的“草原小屋”,而那小屋却终究坐落于现实之中?
现代主义画家高更,穿着文明人风雅的外套,却痴迷于简陋、闭塞的塔希提岛,痴迷于那里赤裸着身体的土著及其原始生命形态。被称为西伯利亚之子的阿斯塔菲耶夫,西伯利亚的大自然、冻土带、原始森林、叶尼塞河都使他梦牵神萦,这成为他小说中反复再现的基调。马尔克斯,拉美爆炸文学之扛鼎,在他的《百年孤独》中,写了拓荒者、吉卜赛人、沼泽地、洪水、蚁群,描绘神话般的奇妙世界,展现拉美血淋淋的历史,他,从而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我们认为我们很有气质,很懂审美,很优越,很惬意,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