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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顾问团队催生媒体明星
娜塔莎不是一个人!
10岁被绑架,地牢中度过8年被囚禁时光,18岁侥幸逃出魔窟,奥地利少女娜塔莎·卡姆普什的成长经历如同一部情节跌宕的电视剧,让置身事外的观众看得大惊大悲。但沉浸于其不幸际遇的观众未料到,此剧高潮风云迭起,就在大家为小姑娘重获新生长吁一口气时,德国《明镜》周刊近日爆出内幕——精明的娜塔莎召集奥地利法律、媒体和公关领域一流专家组成幕后顾问团,出谋划策,成功将其塑造为超级明星,利用被绑架事件赚取同情和钱财。至此,电视剧“女主角”变身为“导演”,困惑的人们不禁要问,在这个故事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谁在利用谁?
精明女律师第一个上阵
8月26日,娜塔莎的顾问团在日内瓦医院的会议室召开了第一次碰头会,讨论如何安排娜塔莎接受媒体采访。顾问团阵容庞大,大部分成员都是各个领域的一流专家。
35岁的莫妮卡是一名处理青少年犯罪事务的律师,她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穿一套及膝短裙。和其他人一样,在娜塔莎逃脱的第二天,莫妮卡从警方公布的合成照片上认识了她,也了解了她的悲惨遭遇。于是她赶去警察局看望娜塔莎,并自愿充当义工。
除了录口供的年轻警员外,莫妮卡是娜塔莎逃生后接触的第一位女性。莫妮卡告诉娜塔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她,她免费为她服务。从那时起,莫妮卡经常陪娜塔莎聊天,话题内容广泛,甚至还包括一些莫妮卡不感兴趣的,例如娜塔莎喜欢的歌手罗宾·威廉姆斯等。最初,莫妮卡希望尽量避免让媒体大肆报道娜塔莎的故事。她说:“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建议她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晒晒太阳,好好放松一下。但她不同意,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一旦拿定主意,谁劝也没用。”过去已成为历史,以后已没有人能够将她雪藏。正如莫妮卡所说:“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顾问团里的其他成员都同意莫妮卡的看法,这个18岁的女孩子给他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顾问们不久就发现,保护和治疗不能满足娜塔莎的要求,她希望利用这个事件成为明星。为此,她找到了两名免费提供服务的大律师:杰拉德·冈斯格和加布里埃尔·兰斯基为其助阵,这两人都是媒体事务和赔偿诉讼领域的高手。
熟谙潜规则及时补差错
代特玛·埃克加入顾问团最晚,但很快就成为最重要的成员之一。这主要是因为他负责安排娜塔莎接受奥地利电视台的采访。
埃克是专业人士,谙熟媒体的运作模式。他拿过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条直线,然后在上面标出了0-4之间的5个分值,0代表8月24日,也就是娜塔莎逃跑那天,4代表出逃后的第4个周末。他解释说:“如果顺其自然的话,4周后媒体通常就不会再关注这件事。”埃克熟悉政治竞选过程中的媒体运作,他说两者的原理差不多,公众对大新闻的关注时间长度是可以预测的。埃克在2和3之间画了一个圆,然后解释说,第2周到第3周之间是公众舆论的形成和塑造阶段,它将决定人们对这一事件的看法,以及对娜塔莎本人的喜恶。埃克认为,娜塔莎出逃后的前两周犯了几个小错误。例如,媒体报道说娜塔莎不喜欢母亲,不想和她讲话,更别提搬到一起生活。但是,大多数人不会喜欢一个厌恶父母的孩子。不过,埃克说,还有机会可以补救这个错误。安排在9月6日接受采访,是因为那天正好是娜塔莎逃跑后的第2个周末,外界的舆论还未汇合成一致声音。
电视采访直播后,报纸、杂志也会刊登长篇报道以及深度评论,读者可以了解娜塔莎的故事细节。埃克坚信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他预测说:“老婆婆看了采访会感动得流泪,人们会喜欢她的。”谁都看得出来,这其实和炒作肥皂剧的手法差不多。
采访时机妙财源滚滚来
埃克称:“人们都想一睹娜塔莎的真面目,狗仔队像追逐戴安娜王妃一样寻找她的踪迹,有人用手机偷拍了一张数码照片,竟然卖出了17777美元的高价,现在只有出面接受采访才能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但他声称没有向娜塔莎施压,一切都是在娜塔莎自愿的情况下安排的。
接受采访前,埃克和其他顾问审查了采访提纲,并征求了娜塔莎的意见。接着,埃克和娜塔莎在录音室里花4个小时预先演练了一遍,两人一问一答,埃克教她坐姿仪态,还告诉她该如何回答某些棘手的提问。埃克说,应该多谈自己,描述自己的性格特征、伤痛和坚强意志。如果记者询问她和绑架者的关系,就回答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对于和母亲的关系,她应该说“我们很亲密”。最后,两人一起观看模拟采访录像带并挑毛病,当娜塔莎对一切都感觉不错时,一边的埃克则已累得精疲力竭。
真正接受采访时,娜塔莎没有完全按照埃克的教导去做。据观众反映,她有时看上去很年轻,有时又格外成熟,有时又表现得如茜茜公主那般迷人,偶尔也会像个内向的孩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总起来说,她给观众留下的印象是举止有度、语言流畅、意志坚强。
娜塔莎和同龄人不同,她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生活了8年,她的生活中没有MTV、女性杂志、报纸和肥皂剧等现代文明的产物。被绑架期间,沃尔夫冈允许她收听收音机上的一个文化节目,她从中学到了一些流行词语,她还从顾问团成员那里学会了一些心理学术语。
娜塔莎的精明并不逊于她的勇敢。沃尔夫冈牢牢控制着她,随时可以杀了她,或者将她扔在地牢里,任其饿死,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时间一长,她逐渐意识到外界已经把她忘了。她在电视上描述了饥饿带来的肉体疼痛和灵魂出壳的感觉,“思维一点点地挣脱你的躯体”,听者无不动容。
埃克的预言果然应验,这次采访大获成功,80%的观众观看了该节目。它不仅改善了娜塔莎先前受损的形象,还让她成为奥地利的超级明星,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金光大道。目前,已有公司邀请她写书、拍电影。
9月6日播出采访的下午,娜塔莎在他人陪伴下在维也纳市区逛了3个小时。电视节目播出后,她就再也不能如此自由地抛头露面了。她漫步在大街小巷,对沿途的一切充满了兴趣,她还买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晚上,她观看了电视采访。
名律师支招性奴无人提
兰斯基和冈斯格伙伴公司位于维也纳中心区,是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之一。兰斯基和冈斯格擅长赔偿诉讼和媒体事务,曾代理过2000年卡普伦地区火车火灾受害者的案子。
娜塔莎逃出虎口后,《新克朗伦汇报》称她被迫做沃尔夫冈的“性奴”。现在,在兰斯基和冈斯格律师介入后,没有哪个记者再这么写了。娜塔莎不喜欢外界追问有关性虐待的事情,也不愿回答她和沃尔夫冈的关系,她要求人们尊重自己的隐私。
采访结束后的第二天,兰斯基和冈斯格坐在会议室里,51岁的兰斯基感慨万千,“这是我律师生涯中接手的第三个大案子。”他说。
在娜塔莎身旁的精神病学专家团队里,还有维也纳青少年精神病学的老前辈——麦克斯·H·弗里德里希。坐在办公室里,弗里德里希双腿交叉,脸颊泛红,说话时看着远方。办公室的墙上装饰着非洲面具和牵线木偶。外面的世界很喧哗,但他的房间很安静。
弗里德里希介入娜塔莎事件是在她脱险之前,他曾参与过搜寻娜塔莎的工作。现在,他每天去维也纳总医院看她至少两次。娜塔莎在医院的房间戒备森严,有两道安全门把守。弗里德里希并不直接负责她的治疗,有一名精神治疗医师专门照顾她。对于61岁的弗里德里希来说,娜塔莎是一个特殊的案例,他很难按照职业的要求同她保持距离,他有点像她的忘年交,一个父亲甚至祖父的角色。
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娜塔莎列举的最信赖的人中,第一个就是“弗里德里希大夫”,然后才是她的家人和她自己。娜塔莎说,和家人团聚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们大哭了一场,还紧紧地抱着她,突然的重逢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当时,弗里德里希也在演播室里,坐在一张暗光照射的椅子上。当她遇到不知怎么回答的问题时,就瞥弗里德里希一眼,而他则报以微笑。(跨版编译张运贵兰小棵)
精明!
这个女孩不一般
从地牢走出来的娜塔莎虽然苍白瘦弱,但思维敏捷、语言清晰,使人不敢相信她曾过了8年与世隔绝的被囚禁生活,而娜塔莎在很多问题上表现出的精明与决断,更是让不少专家暗暗吃惊。
一身是伤精神未垮
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刚逃出地牢的娜塔莎皮肤苍白,体重仅42公斤,和12岁的女孩子差不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她的眼睛怕光,经常要长时间闭眼休息,她的心脏也有问题,还去看了牙医。但她的精神没有被击垮,她曾发誓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争取有朝一日重获自由。有报道称,某些被绑架者每天做俯卧撑锻炼身体,娜塔莎没有这样做,她选择了磨练自己的意志,而且做得相当成功。
对逃跑后所走的每一步,娜塔莎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实际上,被关在幽暗地牢的8年时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计划重获自由后的生活。因此,逃出魔掌后,她立刻付诸行动。她知道该向警察局哪个部门报案;她考虑得非常细致,警察到达后,她主动拿起一块毛毯盖在自己头上,这样可以防止八卦记者拍照卖钱;她知道该找谁来照顾自己;她也知道应该接受采访,她还准备利用自己的名气帮助非洲的难民。当然,她一开始就知道,只要自己逃走,绑架者沃尔夫冈肯定会畏罪自杀。
很有主见详审合同
在娜塔莎的顾问中,47岁的律师冈斯格替她同国际媒体签约。冈斯格认为,娜塔莎能坚持这么久而不垮掉真是令人钦佩。
有人指责娜塔莎是被人操纵的。冈斯格表示,这是他听到过的最滑稽的说法,他认识的娜塔莎根本不是个容易被操控的人。“星期六早上8点55分,她给我打电话说,杰拉德,请给我传一份关于媒体法律的教科书,我好审查一下合同条款。你想想看,这个女孩多么了不起。”冈斯格说。
接着,冈斯格把法律代表的合同读给娜塔莎听,她自己又读了一遍。第二天,他又把这份合同读给她听,接着,她又在手提电脑上仔细地看了一遍。每次她都逐字推敲,做出修改,把她不同意的东西统统去掉。冈斯格笑言:“我希望我所有的客户都像她那样阅读合同。”
索赔政府要建基金
眼下,兰斯基和冈斯格这两名律师还要替娜塔莎索赔。她已经提起诉讼,要求获得已经畏罪自杀的沃尔夫冈的房产。迄今为止,奥地利身体损害赔偿的最高纪录是30万欧元(约合306万元人民币)。娜塔莎的律师认为,这个数字远远不能弥补她所受的痛苦。
他俩还在处理成立“娜塔莎·卡姆普什基金会”的各种手续。娜塔莎是在接受媒体专访时宣布成立这个非营利性组织的,她计划借此帮助非洲饥民和墨西哥的受虐妇女以及“失踪者”。她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就萌发了类似的念头。两位律师眼下正忙着召集名人为基金会助阵。兰斯基说,基金会将在两三周之内成立。
现在发生的一切,娜塔莎或许已经在地牢里设想过千万遍。既然成功逃出,她可得打起精神,确保不再发生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她不想以受害者的面目出现,所以要去帮助其他受害者。
软弱!
姑娘也有脆弱时
娜塔莎逃离囚笼之后24小时,维也纳一家诊所青少年神经心理科的主任恩斯特·伯杰教授在警察局见到了她。
伯杰认为,变得坚强是娜塔莎8年来别无选择的生存策略,她在被囚禁中幸运地懂得了如何给自己披上保护衣。他说,她的本领都是在同绑架者打交道的过程中学到的。为了免受痛苦,她得察言观色,恰当应对。她得保持魅力,确保铁门常开。她得时刻开动脑筋。她让绑架者为她庆祝生日和节日,绑架者和被绑者的关系在这个问题上被颠倒了。
娜塔莎也有脆弱的一面。“媒体是她和外界联系的惟一纽带。”伯杰说,“它们把真实生活的一些片段带到了地牢里。”如今,伯杰的任务是引导她慢慢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他带她出去玩,在一个冰淇淋店里,她突然取下墨镜和头巾,原来身边电视里正在播报关于她被绑架的新闻。她有些惊恐,忙伸手去抓伯杰的手,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
精英顾问团个个响当当
娜塔莎的幕后顾问团可谓人才济济,其中包括:社工兼律师莫妮卡·品特里茨精神病专家麦克斯·H·弗里德里希神经心理科医生恩斯特·伯杰律师兼媒体顾问代特玛·埃克著名律师杰拉德·冈斯格和加布里埃尔·兰斯基
娜塔莎访谈语录
关于绑架者
“有时我梦想着,只要有斧头,就砍掉他的头。显然,我接着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我见不得血,我不想杀人。”
关于逃跑
“我12岁时就发誓要逃出来。我告诉我自己,我要逃,绝不放弃逃跑的念头。”
关于家人
“我一直过得并不孤独,我怀着希望,相信未来。现在很多人批评我妈妈没和我在一起,但她来看过我。我们不需要靠一起生活来意识到我们属于彼此。”
“我告诉妈妈,我们应该出去旅游一次,坐火车去柏林,因为这很像远距离传物,你上了火车,忽然就从柏林出来了。”
关于未来
“我想打各种疫苗,首先是流感疫苗,你看,我被感冒弄垮了。我想,心理学、新闻和法律方面的事情我都会做一点吧。我一直喜欢艺术,想当演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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