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报纸上写潘石屹的文章。

　　有人批评他：“一个房地产商干吗这么上蹿下跳，像是‘小燕子’一样。”潘石屹回应说：“我不是‘小燕子’，我是章子怡。”一位曾在潘石屹身边工作过的人说，“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不能不承认他的成功；你可以认为他的房子一塌糊涂，但你不能不承认他都卖出去了。”

　　“房地产界的章子怡”———潘石屹这个自比简直令人拍案叫绝。但凡看点儿娱乐八卦的人都知道，已经荣升为国际明星的章子怡，在国外的人气明显比国内红火，内地的观众狂“饭”章子怡的粉丝数量级，问一圈你周围的朋友就知道支持者有限，声称不喜欢乃至厌恶的人却颇众。但是不管章子怡如何不招人待见，套用潘石屹那位工作伙伴的评价总结句式：你可以不喜欢章子怡，但你不能不承认她的成功；你可以认为她的演技一塌糊涂，但你不能不承认她都演女主角。

　　非常有趣的一个关于完全公众人物价值判断的话题。

　　公众人物这个词条原本是美国法律中的概念，最初强调公众人物是个人在社会中的角色有独特的显著性，一般特指部分公共官员。咱们的外交部发言人、证监会主席等代表组织说话时都属于这一部分。完全意义的公众人物则是后来衍生出的概念，指在某区域或者领域具有说服性的发言权和影响力的人，通常被媒体强烈关注。与“完全”对应的是有限意义的公众人物，他们自愿参与重要的公共争议、解决公众舆论的问题等。例如每到“3·15”都会被供起来的打假前辈王海。所以，公众人物只是特殊时间、事件等条件下的特殊角色，并非某个人有了某个身份便一定是公众人物。

　　名词解释就能看出，公众人物的价值是建立在话语权基础上的眼球经济效应。潘石屹、章子怡这类“完全公众人物”的价值，因其社会中间层的地位，令他们的话语能量介于官方和民间私人之间，显得更为灵活多变。只是地基尚且不能承诺永不变心，构筑其上的眼球经济效应自然无法海枯石烂，完全公众人物受到两极分化的质疑与挑衅，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总结一下对潘石屹的指责，你会发现，集大成的统一意见乃是“潘石屹是全北京最虚伪的人”，至于赞美方面最大的声音当然是“地产界营销奇才”；对章子怡的厌恶，理由也基本一致地归结为“矫揉造作工于心计”，追捧的原因则几乎全部集中在“事业成功遭人妒忌”。那么不难得出结论，对完全公众人物最不稳定的价值判断通常来自道德要求，而最稳定的价值判断，基本上直接或者间接出于经济意义范畴的度量衡。

　　再浏览一番各行各业、各种类型的公众人物代表：那被臭鸡蛋和美鲜花同时包围的郎咸平，活生生是经济学家版的“章子怡”；那背负着观众的无数骂名却又总能赢得同行力撑的李亚鹏，当仁不让夺下演艺圈男版“章子怡”称号；一边被全世界当作低俗小说，一边用高贵圈养出了全新贝克汉姆的辣妹维多利亚，英文版“章子怡”非她莫属……人们这才发现，原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章子怡”均匀地分布在宇宙各处也。

　　最后，把大众对完全公众人物的典型价值判断放在经济学的显微镜下，就会看清肌理：道德选择与经济需求似乎已经成为彼此的机会成本；隐藏的脉络是类似“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样非此即彼的傻瓜二元逻辑。

　　于是，当“章子怡”在各行各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时，不当卫道士也好，无风不起浪也罢，需要反省的人除了“章子怡”们，大概还真多了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