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现场目击抢险
昨日下午5时10分，距灾难发生整整一小时。记者赶到蔡甸永安街永安村永安发展大道，只见一排看似宏伟的3层红砖楼房，其中1至9单元背面半边整体垮塌，一层楼高的废墟上，20多名民工、消防官兵正用双手扒开砖石和预制板，10分钟前，官兵们刚刚挖出一位被埋民工刘永阶。
现场工人介绍，这片房子只盖了不到两个月，已快封顶，计划卖8.5万元一套。 事发前，16名工人正在进行最后的粉刷、上梁工作。突然间，工人们感到整栋房子都“颤动”起来，砖块噼噼啪啪纷纷落下，工人们纷纷逃出，却有9人不幸被埋。刚刚逃生的工人们随即冲回烟尘弥漫的废墟，开始挖掘被压工友。5分钟后，工头杨新民第一个被挖出，接着4名被埋较浅的工友也相继脱险。4点42分，蔡甸消防中队官兵赶到现场3单元处又挖出一人，但这名民工刘永阶因伤重已身亡。工人们介绍，事发楼房2、3单元处，小山般的废墟下仍有4人生死不知。
下午5时40分许，眼看废墟层太厚，现场救援队伍调来一台挖掘机，轰隆的马达声奏响了被埋者一丝生的希望。因现场工人称，有工人楼倒时掉进房后水沟，挖掘机首先在房后水沟内开始挖掘。但挖了近10分钟一无所获。6时许，消防特勤中队官兵携生命探测仪赶来。2名官兵打开机器戴上耳麦监听，两名官兵不断将探测仪插入预制板与砖缝间搜集幸存者声音。
此时现场周边人山人海，数千群众关心着4名被埋者的命运，但巨大的喧闹声使生命探测仪无法工作。现场一位民警高声喊道：“居民们，现在要救的就是你们的亲人啊！现在耽搁一分钟就是误了一条人命，请大家体谅一下，保持安静！”这位民警话音未落，最里层的百余名群众最先安静下来。接着寂静波浪般向外蔓延，数千人的大场面中，甚至没有一声咳嗽。
下午6时18分，生命探测仪探测至3单元的废墟上。特勤队员突然露出喜色，接着报告指挥员：“有一个心跳，但蛮慢！”一个蓝色担架迅速被抬来。施救人员短暂研究救人方案后，决定再次派挖掘机上场。但铁臂挥舞时却异常小心，只是轻轻拨开上层的砖石与预制板。消防官兵则不时上前，观察被埋者位置。
6时40分，消防官兵再次上阵。一位战士查看一处三角形空间时，突然高喊：“这里有一个！这里有一个！”17名战士围了上去，拼命搬开三角形上方的砖石，但巨大的“废墟山”仍难以撼动。天色渐暗，消防官兵搬出移动照明灯。耀眼的白光闪动间，挖掘机再次登场。
晚7时14分，这位被埋工人上方大部分砖石被清理。他大概40多岁，被一块预制板压得侧卧在废墟下，已没了动静。消防官兵观察片刻后，找来一件蓝色衣服轻轻掩住了这位遇难者的头部。
晚7时37分，这位遇难者被抬出废墟。市十三医院大夫将听诊器按在他的胸口，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死者袁汉桥随后被抬上殡仪馆巴士。
晚8时许，救援行动继续开始。
伤者王继平：我从四楼顶摔下活下来是侥幸
躺在市十三医院外科病床上40岁的泥瓦工王继平，左胳膊上有明显的血迹，不能动弹。右腿上也有一长条血口子，医生诊断后说，王继平的伤最严重的是他的腰椎受损，翻个身就喊疼，双脚必须靠别人伸展。
打着点滴的他吃力地对记者说，当时，他在房顶四楼上干活，突然听到脚底下的墙体有响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房子的一半就倒下了，他随着倒下的墙体被摔在地上，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从腰部都被碎块埋住了。只觉得后脊梁处像针扎般疼痛，直到救援的武警战士和村民扒出他送进医院。
王继平说，“我虽然多处受了伤，但仍然觉得很侥幸的活下来。我当时就觉得，这栋房子的地基没有打牢，迟早会出现问题的，但不知道这么快就出了事。”
伤者喻红：过来借个东西遭遇一劫
市十三医院外科急诊室的病房里，记者见到了正在上夹板的喻红，他说：“我是隔壁房子的包工头，过来找这边的开发商万一明借工具，当时自己正在三楼拿东西，突然‘轰’的一声，像打雷似的，脚下一空，人就往下坠了，接着被楼上掉下的预制板夹住了右手。
“我当时还算清醒的，大半个身子还在外面，我连忙找开发商万一明借手机，用左手给自己的副手打电话。”喻红接着说，他们接到电话后，把我从废墟中拖出来的，后来发现右手骨折了。
伤者王三发：第一反应以为脚手架垮了
王三发躺在第十三医院住院部五官科急诊室里告诉记者，他当时在二楼的复式楼层做工，下午3时50分左右，只听到一声“轰”响，我当时以为是脚手架垮了，突然上面的预制板掉下来把我压住了。
住院部五官科尹医生说，经初步诊断，他右耳有穿透性伤口，且全身有多处擦伤。
据村民们介绍，该楼有一部分已经售出，有些人交了1万余元的订金。记者在现场看到，塌陷处露出的红砖之间，竟然是用黄沙粘接，几乎看不到水泥的痕迹，楼房地基的三分之一部分，原先是小池塘，打地基时清挖了其中的淤泥，房子的底座仍有部分在水中。
据现场民工介绍，附近一位老人与埋在废墟下的大工们相熟，出事时，他正跑到房间里来玩，当时都在二楼，房子坍塌时，老人也被埋在了里面。
悲情故事：弟弟再背不到哥哥
袁汉桥、袁国桥兄弟同在工地，袁汉桥是瓦工，弟弟袁国桥是粉刷工。事发时，袁国桥正在楼正面刷墙，哥哥则在楼背面施工。垮塌发生时，袁国桥看到砖头掉下，当即逃到街面上。但哥哥却被埋在废墟里。尘埃稍定，袁国桥第一个冲回现场，却已不见哥哥的踪影。
接下来袁国桥和工友们一起，在废墟里挖出了杨新民、王三发等人。袁国桥连背了3名伤者，白衬衣的肩头被染得血红，但哥哥袁汉桥始终未见。正当袁国桥和消防官兵们奋力挖掘时，他的嫂子大哭着赶来。袁国桥拼命挡住嫂子，不让她看到楼倒的惨状。“回去！回去！”袁国桥向嫂子大喝，泪水却自眼角淌过满是灰尘的脸颊。晚7时37分，袁汉桥的尸体被抬出，袁国桥躲开了哭瘫在地的嫂子，自己悄悄蹲在了工地对面的地头。旁边，一位村民默默焚化了一把纸钱。
文/本报记者周洋 匡志达 汤华明 商为智 陈志远
图/记者熊波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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